白還歌架著祁藍的肩膀一滑,險些把祁藍摔了,五月也緊張地盯著祁藍,趕緊幫忙把祁藍往上扶。白還歌仰頭看深遠蒼穹,許多不解之謎瞬間在眼前明亮起來,喃喃道:“原來是廖恒廣!”
他抱著祁藍,祁藍竭力睜著還能見物的那隻眼睛勉強與還歌對視,白還歌沉重的表情中帶著許多茫然無措,還歌知道捅了大簍子,卻沒想到一刀竟捅到那裏去了。
給五月材料的人,果然目的遠遠不止是於南望,拔出蘿卜帶出泥,在這件案子中,於南望怕隻是一尾小魚,以他為餌釣出來的才是大家夥。
祁藍聲音微弱:“還歌,廖恒廣的事,多半要著落在於南望身上挖出來……你別管我,快……報……案……”他越說聲音越小,瞳孔向上翻去,高大的身軀貼著白還歌往地上滑,依稀聽見白還歌帶著哭腔叫他的名字,越叫聲音越遠,隨後什麼都聽不到了。
白還歌覺得心髒跳得飛快,他定定神,叮囑五月:“咱們快走!”
五月懵懵懂懂:“走,走哪兒去?”
白還歌一咬牙:“解剖室!”
最危險的地方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沒有人知道他們藏在解剖屍體的房間裏。雖然是小口徑子彈造成的貫穿傷,依然很嚴重。還歌一點點替祁藍處理著傷口,麻醉劑不足,祁藍疼得醒來兩次又昏迷兩次,五月在一旁幫忙,看祁藍一片血肉模糊看得脊椎骨都麻了。
處理到一半,白還歌手機響了,白還歌心裏一震,示意五月幫他掏手機。
手機上是一個沒有儲存名字的電話號碼,但白還歌死都認得那個號是誰的。
於。南。望。
他沉吟三秒,拿著手機走到隔壁去接了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熟悉又熱情洋溢的聲音:“還歌呀,你好你好!”
“好你個頭!”對於南望強行套瓷的行徑,白還歌實在忍不住破口大罵,“混賬王八蛋!我一刀殺了你!”
於南望一點不生氣,聲音更加殷勤:“好的好的,還歌你要殺就殺,就是你得排隊,排在我媽和廖恒廣後麵。祁藍怎麼樣?”
白還歌忍下這口氣:“貫穿傷,勉強撿回一條命。”
於南望的聲音沒那麼喜氣洋洋了,低沉許多:“我很對不起他。”
“要說情話你當麵跟他講,掛了吧!”白還歌知道於南望打電話來肯定不是單純慰問祁藍,果然於南望換了個鄭重的腔調:“白警官,閑話不說,你玩過老虎棒子雞沒有?現在我生死掌握在祁藍手裏,他生死掌握在你手裏,你生死掌握在廖恒廣手裏,但廖恒廣的生死,掌握在我手裏。”
白還歌的瞳孔有瞬間放大,哼了一聲,電話那端,於南望緩緩地道:“我很愛祁藍,不希望他再受傷害。”
白還歌怒道:“滾蛋吧你!他都快被你害死了!還好意思說愛?”
於南望難得沒還嘴:“白警官,我放祁藍走,他一定會報案。他這個人腦袋熱起來就要行俠仗義,雖然勇敢,差不多也算得上是愚蠢,說不定就把命丟在哪條溝裏。我寧可他衝鋒陷陣死在前線,總比莫名其妙死在這種事情上更值一點,這本來也不是他的責任。”
白還歌道:“勇敢是責任心,不是愚蠢。你最好拎拎清,要不是他的勇敢,你墳頭草都一米高了。”
於南望道:“那是那是,他要是個不認識的警察,我巴不得他越勇敢越好,現在可不行,傷在他身上,疼在我心上,有危險寧可我上都不想他上。”
白還歌尷尬得無以複加,於南望又道:“你肯定比我更心疼,不然這麼拚命難道就是為了整我?咱倆還沒到生死仇人的份兒上吧。”
白還歌道:“你以為呢,人人得而誅之。”
於南望老臉皮厚裝沒聽見,繼續道:“我有個請求,你勸他不要報案,不要說密室的事,我才能有餘地運作。”
白還歌冷笑:“耗子跟貓談判,你憑什麼?”
於南望道:“憑你愛他。憑這件事說出去祁藍一定好不了。”
白還歌牙齒磨得咯咯亂響,卻不得不承認於南望說得不錯,那個可怕的後果他也能預料。於南望的命捏在祁藍手上,廖恒廣的命捏在於南望手上,自己和祁藍的命卻都等於捏在廖恒廣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