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的最北端,一座用玉石雕砌的石橋橫跨奉天城東西兩條大河。
石橋兩邊,是兩條因為寒冷而被冰封住的兩條大河。
石橋上有一位老者麵無表情的拄著拐杖走在上麵,臉上每一道皺紋都充斥著奉天城風燭殘年的過往。
他回想起腦海中那個身穿龍袍的人,滿是皺紋的臉龐充滿了恭敬,於是,他頜首朝著第十四條大街的方向望去,緩步走過了石橋,朝著寂靜無聲,冰冷異常的第十四條大街走去。
漫天雪花,今夜是小年夜。
王登基八年。
奉天城張燈結彩,隻是逼近年關卻有著過年的味道。
然而煙花消逝之後,帶給開心的人們除了耳邊回響的轟響聲之外,還有原本應該被激動充滿的雙眸中閃現出一絲震驚之色。
因為,在煙花閃亮的那一瞬間,奉天城其他十三條大街上的人都望到了天上飄零的雪花。
一片一片緩緩朝下飄落。
人們不禁有些疑惑,此時雖然無月無星,但是卻沒有下雪啊。
然而就在人們萬分不解之時,寂靜的第十四條大街,卻驀然傳來一道轟響聲。
緊接著雪夜中的劇烈冷風吹起,帶著颼颼的呼嘯聲,與空氣摩擦產生的破空聲,伴隨著這道響徹靜謐的第十四條大街的轟鳴聲,一同朝著其他十三條大街湧來。
尊貴豪華的赤尊侯府前院,被茫茫大雪冰封住,在書生臉上浮現冷笑之後徹底粉碎。
與此同時,一道人影從一片碎磚碎瓦中衝天而起。
赤尊披頭散發,活似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那種屠戮了幾十萬人而累積的殺意在這一刻更加完美的釋放而出。
書生一擊之下,即使修為恐怖更是獲得了奇遇的他,也是被雪花滲入身子,侵蝕著五髒六腑,受了輕傷。
然而高手對決,隻是一絲細微的傷也會不大不小的對戰鬥產生些許影響。
書生嘴角冷笑更盛,譏諷道:“我本以為大晉王朝最威風的侯爺實力會很強,最起碼能和我平分秋色,沒想到,卻是弱成了這樣。”
一頭散發遮住冷峻麵龐的赤尊侯並未答話,隻是陰森的站在一旁,目光落到地上的碎磚碎瓦上。
雪驀然停了下來。
地上沒有任何的積雪,剛剛那場大雪就像是絲毫沒有下過一般。
然而一股比起深冬天氣更加清冷的感覺遍布赤尊侯全身。
這比起剛開始的漫天大雪更加的滲人。
一股冷風悄然的吹起,在冷清的街道上卷起一片灰塵,隨後等到時間沉澱夠了之後,一條鱗片雪白氣勢龐大的雪龍張牙舞爪騰空而起。
源頭赫然還是赤尊侯。
被長發遮掩住臉麵的赤尊眼中閃過一道冷意,隨後身上爆發出一股龐大的氣流,將淩亂的長發全部撐開,露出一張英偉而充滿冷霜的臉龐。
赤尊動了真正的殺意。
然而就在此時,另外一道顯得異常清冷,滄桑的聲音悄然傳了出來。
隨後那條巨大看起來異常威武的雪龍節節破碎。
冰渣聲在這時響起,持續不斷的響起,雪龍與之不停刻的碎裂,直至那道悠遠深邃的聲音消散在第十四條大街上,一切才化為平靜。
“何人敢在我奉天城中放肆。”
在第十四條大街接頭處,一個拄著拐杖,風燭殘年,看起來十分衰老的老人緩緩走來。
他的腳步形成了一種規律,但是仔細聽就會發現,這種規律和雪龍破碎的規律一模一樣。
然而書生嘴角的譏笑卻沒有消散,依舊存在著,似乎對十分衰老,卻輕易斬殺他幻化出的雪龍的老人感到不屑。
一旁披頭散發,剛剛準備動用殺招的赤尊侯猛然的停了下來,望向步履闌珊的老者,顫聲說道:“國師。”
然而赤尊侯話音剛落,書生嘲諷的聲音緊隨而來,“嘖嘖,真是一片真情啊,我今日可算見識了。”
老者身軀驀然微顫了一下,緊接著瞬間恢複平靜,並未多言,隻是對著赤尊侯點點頭。
白袍書生手中的匕首依舊散發著冷冽的光芒,他輕輕的拿在手中,把玩了幾息的時間,驀然抬起頭來說道:“怎麼樣,小年夜過的如何?”
話語中帶著嘲諷的語氣,國師滿是皺紋的臉龐上沒有任何的情緒,隨後書生用潔白的衣袍擦了擦匕首,接著說道:“不過登基八年就取得這麼大的成就,很了不起,幫我問個好。”
這句話沒有任何的嘲諷之意,而且聽起來還有那麼些許的真誠。
國師這才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在這句話傳進國師與赤尊侯的耳廓中時,一直在把玩匕首的書生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在匕首碰撞肉掌發出的悶響聲之後,他收起匕首,對著赤尊侯露出一抹笑容,隨後身子化作片片雪花,消失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