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擊成功,戰士們更是精神百倍,向前一麵猛衝,一麵掃射,身後一片日軍屍體,很快就把敵人的陣地打開了一道200多米寬的破口,一鼓作氣地衝進了鎮裏。鎮裏的日軍早被外麵的槍聲和爆炸聲驚醒,迅速做好了防備,見中國軍隊衝進來,埋伏好的輕重機槍一起掃射,跑在最前麵的士兵應聲而倒。敵人的火力太猛,突擊隊員們不的不臥倒躲避,攻擊一時受阻。呂德賢吼道:“迫擊炮,快用迫擊炮把鬼子的機槍給我炸了。”
炮連上來了,他們迅速將炮架好,瞄準那瘋狂吐著火舌的地方一陣轟炸,敵人的機槍啞了。呂德賢跳了起來,帶頭衝鋒,叫道:“弟兄們,衝啊!”
勇士們跳起身來,跟著團長向前衝擊。跑了100多米,躲在東北麵一所民房裏的敵人突然開火了,呂德賢身中五彈,鮮血染紅了軍衣,所幸沒傷及要害,他的兩個衛士,一個犧牲,一個急忙把他救了下來。緊跟著,在右側衝鋒的一營長李平也往前一栽,倒在了地上,白少琛疾衝過去,把營長救到隱蔽的地方一看,李平頭部中了一顆機槍彈,子彈貫穿鋼盔,已經陣亡。他悲憤地大吼道:“弟兄們,李營長犧牲了,大家為李營長報仇啊!”
呂德賢坐在地上,救護兵正在給他包紮,聽了白少琛的話,他怒道:“給我炸掉它!”
炮連連長為難地說:“團長,那個位置不好炸。”
“迫擊炮不行就用手榴彈炸。”呂德賢叫道,“白少琛,現在一營由你指揮,你派人去把這狗娘養的給我搞了。”
“是!”白少琛大聲答應,隨即命令,“孫富貴,你帶上幾個人,去炸掉它。”
營長的鮮血化作了複仇的怒火,已經升為班長的孫富貴帶著班裏另外幾個士兵迅速爬了出去。呂德賢忙下令讓機槍掩護。敵人發覺不對,機槍拚命掃射,兩個士兵當場陣亡,孫富貴左臂也中了一彈。他匍匐到了牆根下,取出掛在腰間的手榴彈,拉掉引線,數著時間,然後順著窗口扔進去,馬上滾到一邊。“轟”地一聲,敵人的機槍再也不響了。
“衝啊!”“殺啊!”突擊隊員們呼喊著,一邊衝鋒,一邊掃蕩,摧枯拉朽般的挺進到了敵人指揮所附近的一條十字路口。日軍利用工事和沙包作為掩體,輕重機槍交叉射擊,噴射而出的子彈象一條條火龍將道路嚴密封鎖。呂德賢命令炮兵轟擊,為步兵掃除障礙。一時間槍炮聲震耳欲聾,火光照徹夜空。炮擊停止後,呂德賢下令衝鋒,但日軍剩下的火力依然強大,密集的子彈象火網一樣攔住了道路,迫擊炮也進行了還擊,衝鋒的隊員前赴後繼,始終不能突破敵人的防線,一名機槍手端著機槍邊跑邊射,被槍彈擊中胸部,他向前衝了幾步之後倒在了地上。參謀長宋清流撿起機槍繼續射擊,被敵人的一發炮彈擊中,他倒下之前,仍然大喊:“前進!”
雙方相持不下。呂德賢損兵折將,後續部隊又遲遲不能接應,眼看著快要天明,不由得心下焦急。這時候,張一鳴的電話打來了:“我是張一鳴,你的進展如何,打到敵人的指揮所沒有?”
呂德賢拿著話筒,一麵用袖子擦著臉上的汗水:“報告師長,現在還沒有,我們正努力向它靠近。”
話筒裏傳來張一鳴的怒吼:“你怎麼回事?怎麼還沒打到敵人的指揮所,我要你帶的是突擊隊,不是觀光團。”
呂德賢哭喪了臉道:“師長,我們被阻在了離敵指揮所不到100米的十字口,敵人的火力太猛,我們激戰了一個多小時,傷亡很大,連參謀長都陣亡了,一時無法——”
“行了,”張一鳴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來聽你訴苦的。我再給你半個小時,半小時之後,務必開始襲擊敵人的指揮所。不然的話,你別回來見我。”
呂德賢為難地說道:“師長,我團現在已傷亡近半,你能不能再派人增援?”
“少廢話,你自己多動動腦子,想想辦法吧。”
張一鳴說完,“哢塔”一聲掛斷了電話。呂德賢扔下手裏的話筒,說道:“好,老子這條命不要了,跟小鬼子拚了。”
“團長,”一旁的白少琛急中生智,說道:“敵人防守太嚴,這樣硬拚我們的損失太重了。不如你在正麵攻擊,我帶一營從右側迂回過去,你看如何?”
呂德賢讚成他的想法,說道:“好,你去吧。速度要快,師長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白少琛帶著一營悄無聲息地迅速沒入了黑暗之中。呂德賢命令炮連掩護:“給我狠狠地炸!”
再說張一鳴在電話裏雖然給呂德賢下了死命令,但他了解自己這個部下,如果不是困難太大,呂德賢不會求援。所以,電話一掛,他就帶著師預備隊趕往217旅,準備親臨一線指揮。走到半路,他看到前麵有人偷偷摸摸地往這邊跑,借著一點月光,他認出是自己的人,好像還是個軍官。他頓時起了疑心,輕聲對林飛龍說:“去攔住他,問問怎麼回事?”
林飛龍帶了兩個人飛快地迎了上去,大聲喝道:“站住!你是哪個部分的?”
那人嚇了一跳,看清楚來人是誰以後,回答說:“我是138旅的作戰參謀曾越。”
“138旅的,你不隨部參加戰鬥,跑到這裏幹什麼?想逃跑嗎?”
“不不不,我不是逃跑。我、我、我是——我是奉我們旅長的命令,去和137旅聯絡,我們和它失去聯係了。”
林飛龍見他神色慌張,說話吞吞吐吐,更加懷疑,說道:“聯絡有通訊兵,用得著你去嗎?我看你根本就是逃兵!”
“不用跟他廢話了。”張一鳴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在了他背後,說道:“捆起來,給我斃了!”
曾越回頭一看是師長,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叫道:“師長,我不是逃兵,我冤枉啊!”
張一鳴兩眼噴火,厲聲道:“你現在走的根本就不是去137旅的方向,你不是逃跑是什麼?你真給我新25師丟臉!”
曾越知道無法抵賴了,隻得哀求:“師座,我錯了,你讓我帶罪——”
張一鳴理也不理,喝道:“斃了他!”
“不!”曾越聽了他的話,自知活命無望,突然大叫一聲,掙脫警衛的手,拚命奔逃。張一鳴舉起手槍,對準他的頭部就是一槍。隨著一聲慘叫,他一頭栽倒在地,抽搐了幾下後不動了。
張一鳴對林飛龍說道:“把這事通告全師,誰敢臨陣脫逃,殺無赦!”
他率隊趕到的時候,512團經過幾次衝鋒,已經傷亡近半,攻擊乏力,和防守的日軍形成了對峙狀態。師長親自前來支援,這讓全體官兵大為振奮。在一個掩體背後,呂德賢簡單地向張一鳴彙報了情況,他的聲音已經嘶啞了,說話比較費力。這個所謂的掩體,其實是將士們用自己犧牲了的戰友的屍體臨時搭成的,散發著一股由血腥味、焦肉味以及內髒的腐臭味混合而成的強烈味道。張一鳴仔細觀察了敵人的陣地過後,重新調整了主攻方向。部署完畢後,他大吼道:“弟兄們,報國成仁的時候到了!大家跟著我全力衝鋒,隻許前進,不許後退,就是打到最後一個人,也要給我衝過去!”
“師座,”呂德賢說道,“你不能去,太危險了,你還是在後麵督戰吧。”
張一鳴不耐煩道:“廢話少說,你把號兵全部給我集合在一起,準備吹衝鋒號!”
他又回頭叫道:“衛隊長!”
“到!”
“你帶著警衛排守在後麵,誰敢後退,就地槍決。我要是後退一步,也照此辦理。”
說完,他命令號兵一起吹衝鋒號。嘹亮的號聲使已疲憊的士兵猶如注入了強心針一般,精神為之一振,跟著師長象獵豹似的衝了出去。關鍵時刻,白少琛也帶著一營趕到了,他讓士兵們對著日軍的掩體同時扔手榴彈。從天而降的手榴彈宛如天女散花一樣落進了日軍的一個個掩體裏,當真是血肉橫飛。這一著奇襲效果驚人,毫無防備的日軍被炸死過半,剩下的受到兩麵夾擊,再也抵擋不住,紛紛往後撤退。擔任阻擊的日軍指揮官山田少佐見勢不妙,急匆匆地站起身,揮舞著指揮刀高聲叫囂:“不許退!不許退!誰敢再退,就是對天皇陛下不忠,就是帝國的叛徒,我要對他執行戰場紀律!”
但他的瘋狂沒能止住潰退,他大怒之下,刀劈了一名後退的士兵,睜著血紅的雙眼,殺豬般地嚎叫道:“給我回去,繼續戰鬥——”
他話還沒說完,早已盯上了他的白少琛舉起槍,瞄準射出,子彈正中他的左胸,他還沒來的及喊一聲“天皇萬歲”就倒地而死。這一下,日軍更無鬥誌,競相後退。一個上尉軍官慌慌張張地跑進指揮所,對聯隊長青木健一大佐說道:“大佐閣下,山田少佐已經為帝國盡忠了,我們現在擋不住了,為了閣下的安全,請下令撤退吧!”
青木健一四十七歲,是個狂熱的軍國主義者,參加過多次侵華戰爭,為“皇軍”立下過不少“戰功”,是日本人心目中的“帝國英雄”,也是雙手沾滿了中國人鮮血的儈子手。這次來上海作戰,他野心勃勃地幻想要再建“奇功”,讓自己登上夢寐以求的將軍寶座。他緩緩地走到上尉的身邊,一雙冷酷無情的小眼睛怒視著他,說道:“誰叫你退回來的?”
“大佐閣下”,那個上尉慌了,“支那軍人多勢眾,兩麵夾擊我們,我們傷亡很大,實在抵不住了。我請求您,快下撤退命令吧!”
“八嘎!你這個帝國的敗類!”青木大罵,抽出刀來,對著上尉的腦袋狠狠地劈了下去。一股鮮血噴出來,濺了他一身。
他摸出手帕,擦了擦刀上的血跡,對身邊的人說道:“我們大日本帝國的軍人,怎麼能在支那人麵前逃跑。我們一定要堅守住,隻要守到天亮,形勢就會對我們有利,到時候,我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的飛機和大炮的厲害。現在,全體人員拿起武器,跟我去殺這些支那軍。”
但是,中國軍隊沒能讓他看到天亮。他剛領著手下走出指揮所,還沒來得及進入掩體,一陣“噠噠噠”的機關槍響起,登時將他周圍的日兵打倒了一片,他剛想躲避,又是一陣急驟的機關槍掃了過來,數顆子彈打在他身上,將他打得像一個蜂窩。
“日本指揮官被打死了,弟兄們,衝啊!”張一鳴見打死了日軍指揮官,不禁大喜,率隊衝了上去。日軍沒了指揮官,哪裏還頂得住,紛紛向後逃竄,隊伍一片混亂。中國軍隊的士兵們像攆兔子似的,呐喊著在後追逐、射擊——137、138旅以及友軍聽見打死了青木,也是士氣大振,加快了攻擊速度。戰至天色微明,日軍的飛機趕來支援,但這時雙方已經膠著在一起,飛機無法投彈,隻得對鎮外的中國軍隊陣地轟炸一陣了事。此時守鎮的日軍已被殲滅大半,殘敵無力還擊,隻得退出鎮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