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陣法是我師父創造的，厲害吧？”蕭青得意地對鳳梧眨眨眼睛。說來也奇怪，蕭青平時是個連大雁都能畫成企鵝的人，偏偏在畫這四隻神獸的時候，下筆如有神，畫出來的神獸各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能破土而出。
蕭青放下毛筆喘了口氣，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從我小時候起，我師父就天天逼著我畫它們，每天一幅，我寫作業都沒那麼勤。現在我閉著眼晴都能畫。”
“哦？”鳳梧挑了挑眉，道，“聽起來你小時候不怎麼喜歡做作業啊，是不是經常被老師罰？”
蕭青臉色一紅，道：“我那是不習慣應試教育，你一古人你懂什麼？”
這話就有些強詞奪理了，正是因為鳳梧是古人，而且經過科舉的洗禮，因此更明白應試的苦楚。不過眼下他並不打算跟蕭青爭長短，於是便轉移話題道：“這是準備用五色土和五穀來祭祀？”
“嗯。”蕭青答道，頓了頓說，“要是一會兒我流太多血，你記得把紅豆撒在我身上。”
鳳梧皺眉道：“我不希望有這種事發生。”
蕭青笑了笑：“求助於天，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嘛……”
鳳梧還想再說，蕭青揮手打斷了他。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祭天儀式就要開始了！
“吾祀昊天。”蕭青於陣法中央，伏地跪拜——
一拜：“祈風調雨順。”
四方圖騰上，隱隱有光影浮動。四隻神獸原本閉合著的眼睛一點、一點地睜了開來。
東方青龍，其身上的鱗片散發著溫潤的光芒，龍須如靈蛇般擺動了起來。
南方朱雀，其身披火紅翎羽，雀冠殷紅如血，仿佛下一刻就能聽見它的清啼。
西方白虎，其一身毛發無風自動，每一根都清晰可見，昂首跳躍，神氣活現。
北方玄武，其龜甲厚重堅硬，似能負重千斤，蛇尾靈活，上下翻飛，攻守兼備。
再拜：“祈國泰民安。”
明明是封閉的空間，卻有一道光柱從天而降，打在蕭青身上，將她整個人覆蓋住。
三拜：“祈，鬼神不侵。”
蕭青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祈，鬼神不侵。”蕭青深深下伏，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大的手壓製一樣，背脊幾乎都快要貼在地上了。
時間越久，背上的壓力就越大，天道沒有答應蕭青的祈求，隻是不斷在她身上施加痛苦和壓力。
數不清的冷汗從蕭青的額頭落下來，她強咬著牙，一遍又一遍重複著說：“祈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神鬼不侵……”五髒六腑如被翻騰灼燒般的痛苦，令她的意識開始模糊，此時的她幾乎快要陷入半昏迷的狀態了，但口中還是不斷呢喃著，“祈天庇佑、祈天庇佑……”
然而天道始終沒有回應蕭青，就在她終於支撐不住，就要昏迷之際，耳邊響起一聲熟悉的低喝：“夠了！”
隨著這一聲夾雜著怒意的喝止聲，施加在蕭青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了。蕭青的身體晃了晃，艱難地露出來一個如釋重負般的微笑：“成功……了……”
隨即，她的身體便失去平衡倒向一邊，就此徹底昏了過去。
鳳梧幾乎在同一時間上前樓住了蕭青，他的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寒意，冷冷地看著陣法中央的光柱。
四聖獸在蕭青暈倒的一瞬間便恢複到了死板的圖騰的樣子，而那道看似粗壯的光柱，在鳳梧冰冷目光的注視下，一點一點地化為細碎的金光，也就此消散了。
祭天儀式成功了，蕭青卻被緊急送入了重症病房。
李長軍紅著眼眶站在病房外，隔著玻璃看著裏頭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的蕭青，忍不住問鳳梧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代價。”鳳梧淡淡道，“她以一己之身，全部都替你們受了。”他說話的時候，眼神完全沒有離開過蕭青。
李長軍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狠狠抹了一把臉，紅著鼻子離開了醫院——蕭青用命給他們爭取了時間，他可不能浪費哪怕一秒鍾！
待他走後，鳳梧眼神一閃，無數普通人看不見的黑線從他身體裏冒出來，迅速撐起了一個空間，將他和病房裏的蕭青都包裹的起來。
男人的身形漸漸虛化，無視門牆的阻隔，直接穿牆而過，來到了蕭青的身邊。
鳳梧很少看到這個樣子的蕭青。以往，這個小女人即使在睡著的時候，也是麵色紅潤，生氣勃勃的。可現在她蒼白著臉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連呼吸都是微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