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愛因斯坦接到從巴黎寄來的一封信。信封上的筆跡很熟悉,是誰來的信呢?拆開信,第一行字就讓他感到非常激動,啊,是他們,是我的老朋友。信裏寫著:敬致我們科學院無比敬愛的院長:
我們這個舉世聞名的科學院今天開了一個憂傷而肅穆的會議,雖然您缺席了,還是給您留著席位。這個席位我們始終使它保持溫暖。等著,等著,一再等著您的來臨。哈比希特,我,這個光榮的科學院的往昔的成員,當看到應該由您坐著的那個空席位的時候,也忍不住老淚縱橫。留給我的,隻有向您表達我的最微不足道、但最誠摯的衷心祝願。
M·索洛文
愛因斯坦立刻回想起半個世紀以前的一個春天,在瑞士的伯爾尼,他們幾個夥伴在咖啡館裏,在家裏,讀著一本又一本哲學、物理學和數學著作。夥伴們爭先恐後地發言,互相打斷,互相爭論。那時候,他們是多麼年輕,精力充沛,朝氣蓬勃。朋友們決心探索大自然的奧秘,他們把自己叫做“奧林匹亞科學院”,推舉愛因斯坦作院長。
五十多年過去了,這個世界變化多大啊。兩次世界大戰,毀滅了多少純潔的生命,多少美好的理想,人類社會艱難地向前發展著。而幾個老朋友呢?他們還是昔日的模樣嗎?愛因斯坦搔了搔自己的白頭發,想著,他們也都七十多歲了,也該是老態龍鍾,但是感情仍然是那樣真誠,那樣熾熱。愛因斯坦決定給老朋友回一封信。信中這樣寫道:敬致不朽的奧林匹亞科學院:
在你生氣勃勃的短暫生涯裏,你曾以孩子般的喜悅,在一切明朗而有理性的東西中尋找樂趣。你的成員把你創立起來,目的是要同你的那些傲慢的老大姐們開玩笑。他們這麼做是多麼正確,我通過多年的細心觀察,懂得了對此作出充分的評價。我們三個成員至少都表現得堅韌不拔的。雖然他們都已經有些老態龍鍾,可是你所閃耀的明亮耀眼的光輝依然照耀著我們孤寂的人生道路;因為你並沒有同他們一起衰老。而卻像蓬勃生長的生菜那樣繁榮茂盛。我永遠忠誠於你,熱愛你,直到學術生命的最後一刻!
現在僅僅是通訊院士的阿爾伯特·愛因斯坦
普林斯頓
1955年4月3日
1955年來到了,愛因斯坦已經76歲。新年的第一天,愛因斯坦收到了比利時伊麗莎白太後的新年賀電。他馬上提筆回電,向老朋友致以最熱忱的問候和最親切的祝願。在回電裏,他也不忘憤慨地批評了美國重新武裝西德。
愛因斯坦對於當時美國的國務卿約翰·杜勒斯十分反感。杜勒斯的外交政策的特點是極端僵硬而頑固地反對共產主義,經常鼓吹利用核武器“大規模報複”和“戰爭邊緣政策”,把世界弄得一片緊張。
美國一些退伍軍人組成了一個法西斯組織“效忠於美國全國委員會”,指名道姓地攻擊愛因斯坦是“顛覆分子”。愛因斯坦給他們寫了一封回信,毫不客氣地指出正是他們這些人“倒真是名副其實的顛覆分子!”
美國研究科學史的專家貝納德·柯亨於4月3日拜訪愛因斯坦,請他談談關於牛頓、關於科學發展的問題。
愛因斯坦和柯亨談了很長時間,他說,他永遠欽佩牛頓。在他的《自傳》裏,愛因斯坦充滿感情地說道:“牛頓啊,請原諒我;你所發現的道路,在你那個時代,是一位具有最高思維能力和創造力的人所能發現的唯一道路。你所創造的概念,甚至今天仍然指導著我們的物理學思想。雖然我們現在知道,如果要更加深入地理解各種聯係,那就必須用另外一些離直接經驗較遠的概念來代替這些概念。”愛因斯坦把自己科學上的成就和牛頓聯係起來,這不禁使人想到牛頓在臨終的時候說,自己是站在巨人的肩上。那麼,愛因斯坦也是站在牛頓這位巨人的肩上。
但是,愛因斯坦也實事求是地向柯亨指出前人的弱點,牛頓的虛榮,還有牛頓與神學的關係。在談話中,他不時爆發出爽朗的大笑,談起問題來觀點鮮明,分析非常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