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的朋友,”貝索說,“你不該死守在這兒,不然枉此一生啊!”
“哪兒的話?”愛因斯坦反駁說,“糊口是一回事,誌向又是另一回事。我的追求是物理學科,研究累了時,工作卻正好讓我休息。”
這年的11月,愛因斯坦完成了《論固體比熱的幾個問題》的論文,這僅僅是他一個龐大課題“固體量子論”的第一篇論文。
學科的理論有很大的關聯性,愛因斯坦的才思噴薄欲出。第二年,他又進入了引力場的研究。不到兩個月,一篇《關於相對性原理和由此得出的結論》的論文發表,讓一些多年從事這一課題研究的學者汗顏。愛因斯坦明確無誤地指出一個原理:均勻引力場和均勻加速度等效。
愛因斯坦接二連三地在科學論壇上發表的見解獨到的重要論文,就像一顆顆炸彈。有些因循守舊的學者,早先一直在鼓吹“物理學科已經很完美了。剩下的隻須證明而已”的論調,現在處在尷尬的境地。
其實垂為尷尬的顯那些高等學府,人才薈萃,精英畢至,彙聚了科學研究和理論界的權威。現在一個隻是二級技術員的年輕人,卻特立獨行,否定了許多被視為經典的東西,攪得學界人仰馬翻。不少學者教授提出疑問:為什麼大學裏沒有這樣的奇才怪傑?為什麼愛因斯坦博士不能來教授我們的大學生?瑞士的大學界反響最強烈,因為愛因斯坦的國籍在瑞士。
第二年的秋天,當伯爾尼國家專利局院子裏的楓葉紅了的時候,一封伯爾尼大學的公函擺在了愛因斯坦的辦公桌上。愛因斯坦用裁紙刀挑開封口,裏麵是一張由伯爾尼大學副校長親筆簽署的聘書。愛因斯坦咧咧嘴,隨手就塞進了滿是公式運算草稿的抽屜裏。愛因斯坦就這樣有了第二份工作,不過正式名稱要好聽些,叫做特約講師。按康德拉副教授的解釋,如果是“兼職講師”開的課,學生就不會重視。講師開的都是副課,學校準許由自己定課題,愛因斯坦就把正在研究的黑體輻射課題搬上課堂。因為這是新的物理學領域,他用最通俗的語言寫了教學說明,以防教務部門不熟悉,將其否決了。
米列娃有些擔心地問:“阿爾伯特,理論成熟了嗎?學生們接受得了嗎?”
愛因斯坦回答:“理論當然有把握。不過我想研究和教學同步,聽聽大眾的反應。學生們這個年齡段,正是接受能力最強、腦子反應最靈敏的時期。”
伯爾尼大學在郊區,路不遠,學校還負責用車接送。選聽特約講師的課,學生們必須辦理注冊繳費手續,而且愛困斯坦特意要求,聽課學生可以不分年級,不分校內外。
愛因斯坦從小就不善言辭,講課的語言並不生動。但是他能深入淺出地詮釋任何物理現象,而且邏輯嚴謹,敘述條理分明,因此也吸引了不少有誌向的學生。
有一天,在教室後座坐了一位文質彬彬、氣度不幾的中年人。愛因斯坦走進教室,一眼就看到了他,就向他微微點了點頭,以為這位是來監察聽課的校監先生。一進入講課角色,愛因斯坦就把一切都丟在腦後了。
下課了,愛因斯坦整理好筆記,正要離開講台的時候,中年人走上來,友好地和他握了握手說:“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先生,您好!我叫康萊納,能和您聊幾句嗎?”“很樂意,康萊納先生。”愛因斯坦微笑著說。“愛因斯坦先生,我來自蘇黎世瑞士聯邦工業大學,您的母校。”康萊納先生說,“我受校長先生的委托,專程來觀摩先生的講課,事先不便通知,請您原諒。”
“康萊納先生,這是公務,不必過意不去。”
“校方有意誠聘先生執教。”康萊納先生話鋒一轉說,“不過依我個人的感覺,先生雖然滿腹經綸,但在表達上尚有不足之處。”
“我自小口才就不太好,康菜納先生也看出來了。”愛因斯坦承認道“很感謝您能指出我的缺點。”
“愛因斯坦先生,說實話,我覺得您選擇的內容太深奧,不看對象施教,很難令人接受,年輕人會對‘黑體’這種概念有興趣嗎?”
“這是我需要注意、改進的,康萊納先生。”
“所以,”康萊納先生繼續說,“如果您堅持以這樣的方式進行教學的話,我回去將很難向校長先生作出令人滿意的彙報。”
“謝謝您,康萊納先生。”愛因斯坦認真地說,“您的批評,將會讓我更重視我的教學。不過也請您回去轉告我母校的校長,學生愛因斯坦目前沒有任何回母校任教的打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