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回家的那兩位天鵝少女報告說。她們編造了一套完整的故事,故事是這樣說的:

“我們三人一起在高空中飛翔,一個獵人看見了我們,向我們射出了他的箭,射中了我們當中年輕的夥伴和朋友,慢慢地,她唱著道別的歌,像一隻瀕死的天鵝,沉落到灌木林裏的湖泊裏去了。

“我們把她埋葬在湖畔一株呻吟的白樺樹下,並報了仇。燕子在那個獵人的茅草屋頂下築了一個窩,我們把火綁在燕子的翅膀下;房子燃燒起來,把那個獵人燒死了,火光掠過大海,一直照亮那棵低垂哀悼的白樺樹,她就在那樹下安息了,她永遠不能回到埃及來了。”

那兩個天鵝少女當即就哭了起來。鸛鳥爸爸聽到這個故事,氣得咬牙切齒,發出的響聲在很遠的地方都能聽到。

“全是捏造的謊言!”鸛鳥爸爸大聲地說,“我真想用我犀利的嘴啄進她們的胸膛。”

“興許會啄斷你的嘴,”鸛鳥媽媽插話說,“那時你的尊容才好看呢!先好好想想你自己和你的家人吧!其他的閑事少管!”

“不過,明天早上我得到那個露天圓頂屋簷上坐著,那時候智者和學者將聚集在那兒給病人診斷,興許他們能對病情作出正確的診斷。”

智者和學者都來了,他們聚集在一起高談闊論,鸛鳥爸爸根本就不知所雲,不過,那一席話無論是對那奄奄一息的病人還是他那葬身於沼澤荒野的女兒而言,都無濟於事。

“愛情孕育生命!最崇高的愛賦予最高貴的生命!隻有用愛才能挽回和延續他的生命。”

這是他們一致的看法,學者說,這是智慧和美好的語言。

“這是個美好的理想!”鸛鳥爸爸緊接著說。

“這話的意思我就不太懂了,”鸛鳥媽媽說,“可這也不能怪我,要怪隻能怪那個理想。好了,該怎麼的就怎麼的吧,我還有事要考慮呢。”

那些學者們談論著對這個人的愛,對那個人的愛,愛與愛之間的區別,鄰裏之間的愛,父母與兒女之間的愛,植物對陽光的愛,當陽光親吻大地,幼芽迸發而出等等,種種如此深奧的話,鸛鳥爸爸是根本無法領會的,更談不上原汁原味地重複一遍。他感到心緒沉重,喘不過氣來,於是半閉著眼睛。第二天,他若有所思地用一隻腿站立了一整天,這麼大的學問真讓他有點擔當不起了。

不過,有件事鸛鳥爸爸心裏是明白的。那就是,富貴的人和貧賤的人都說出了他們的心裏話,都說,這個人病倒了,不能恢複健康了,這對成千上萬的人來說,對整個國家來說,是一個極大的不幸;如果他能康複,整個世界都會高興起來。可是,那朵能使他複元的花兒生長在什麼地方呢?他們都尋找過,也查閱過高深的書籍,討教過閃爍的星星,詢問過天氣,追問過風;天底下凡能想到的,他們都探究過了;最後,智者和學者悟出,我們前邊已經說過:“愛賦予生命,愛將能拯救一個父親的生命。”在這種場合,他們寫出了連自己都無法弄明白的語言。他們重複著,還把這句話作為藥方寫下來:“愛賦予生命。”可是,怎麼樣根據這個藥方去抓這服藥呢?這是他們難以解決的難題。最後他們一致決定,隻有求助於全心全意愛她的父親的那個公主了。他們終於想出了一個可以獲得幫助的辦法。一年多過去了,在一個新月黯淡光輪就要消逝的夜裏,公主應該動身了,她要去斯芬克斯大理石像前把埋在石像腳上的沙土撥開,沿著一條通向一個大金字塔中央的長廊,去找一個葬在那兒的遠古時代的國王。這個國王躺在木乃伊匣子裏,周圍是富麗滿堂的金銀財寶,公主要俯身用耳朵貼近已故國王的嘴,去獲取她可以在什麼地方找到挽回父親的生命和健康的法寶。她做到了,她得到的神諭是:她要到丹麥的深沼澤潭去,按指定的地點,找到長在深水中的蓮花,把它采摘回家,這樣,父親就可以恢複健康和體力了。

這就是公主穿上天鵝的羽衣,飛離埃及到這荒野沼澤地來的原因。這全部經過,鸛鳥爸爸和鸛鳥媽媽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現在,我們也比以前知道得更詳細了。我們知道,沼澤王把她拉到他的沼澤帝國那兒去了,我們還知道,對她的家人而言,她已經永遠不在人間了。隻有像鸛鳥媽媽那樣聰明的人曾經說過:“公主會自己找到自救的辦法的!”因此,他們決定看以後會怎麼樣,除了等待,他們也不能做什麼了。

“我倒想把那兩個無情無義的公主的天鵝羽衣拿走,”鸛鳥爸爸說,“那樣,她們就再也不能飛到荒野沼澤地來搗鬼了。我將把那兩件天鵝羽衣好好地藏起來,等到可派用場的時候再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