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保長得寸進尺,順竿而上,說:“兄弟,我知道你對為兄有所誤會,認為為兄不應該利用你,但為兄一直是真心將你當朋友看的,並沒有半點欺騙你的意思。後來知道你身為官宦人家子弟,不小心上當做了強盜,為兄不想你辱沒祖先,想拉你一把呀。那些泥腿子們不服管束,胡亂鬧鬧倒也不算什麼,你是什麼人?他們能和你相提並論麼?兄弟出身名門望族,滿腹才華,隻是暫時時運不濟,可不能自甘墮落呀。好兄弟,你可得把握機遇,為祖宗爭光呀!為兄為了你,甘願背這千古罵名,相信為兄吧,隻要你幡然醒悟,棄暗投明,為兄一定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封妻蔭子,光宗耀祖。我知道你當強盜是被逼的,不就是打傷了個人嗎?有什麼關係,待為兄將傷者叫來,當麵了斷,相信我還有幾分薄麵,他們不敢不聽的,好兄弟,跟著為兄幹吧!我們是兄弟,難不成我還會虧待你麼?”
雷保長越說越激動,可能真的是被自己的話語感動了,還擠出幾滴眼淚,忙掏出手帕拭了拭,一臉真誠的樣子。
沙利文是個聽不得好話的人,耳根子特別軟,見雷保長說得如此真切,雖知道裏麵一定有不少是假話,但他對自己的感情好像不完全是假的,再說鷹嘴山許多事都是自己主動告訴他的,他並沒有誘騙、強迫自己說什麼,他是官府的人,為保全自己的榮華富貴,就算不擇手段清剿“土匪”在他自己看來是理所當然的,沙利文對他的怨恨淡了些,說:“你既然真心認我作兄弟,可不應該陷我於不仁不義之地呀!這件事傳出去,以後我還怎麼在江湖上混?還怎麼去見山寨的兄弟們?”
雷保長笑了笑,說:“兄弟多心了。我們是官,兄弟會是賊,自古官軍抓賊是天經地義的事,你我是兄弟,你幫為兄掃除賊盜,還地方一個平安,不但不是什麼不光彩的事,還會美名遠揚呢,再說兄弟會把你當兄弟看了麼?你任勞任怨,一心為他們著想,他們還不是一樣排擠你,聽說那死鬼王保全不時給你小鞋穿,老說你這也不行,那也不對。好兄弟,你也不想想,為這樣的人賣命,值得麼?”
沙利文打斷他的話:“錢兄,不,應該準確地稱你為雷司令,你說錯了,江河江大首領並沒有把我當外人看,待我恩重於山呢!”
“那又如何?兄弟,大難臨頭各自飛,你的江大哥既然這麼講義氣,怎麼在危難時刻丟下你們不管,自己逃之夭夭呢?什麼江湖義氣,全是騙人的鬼話。兄弟呀,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識時務者為俊傑,兄弟會是一群烏合之眾,能成什麼氣候,官府遲早會滅了他們的,你跟著他們是不會有什麼出息的,說不定什麼時候丟了性命都不知道。好兄弟,你還是跟著為兄幹吧,為兄是政府的人,走的是正道,正道你懂嗎?”
沙利文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至少現在不可能,江大哥生死不明,我不能幹賣友求榮的事,我得有了江大哥的確切消息才能決定自己的去向,否則,我會一輩子不安的,希望雷司令諒解我。”
雷保長見他這樣說,也不再堅持,畢竟是第一次談話,能達到這種效果,還是比較滿意的,說:“兄弟既然這麼說,我也理解,說實在的,我喜歡的就是你這義薄雲天的性格,如果你真是見利忘義賣友求榮的人,為兄還不會這麼欣賞你呢。兄弟也夠累了吧,好好休息,為兄就不打擾了,這幾間陋室,就權當兄弟的行宮吧,兄弟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千萬別客氣。”說完握了握沙利文的手,輕輕掩上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