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小天兒,這麼多年了,你去哪裏了。你是死了嗎?”
我癱軟在草叢裏,看著露出的粉紅色的肉,將那不中用的瓦礫扔出了好遠。所以,我並沒有死成。用衛生紙當成繃帶綁了手腕,便進班了。
死跟戀愛大概是一樣的,是需要緣分的,緣分到了,自然會有人指引著你走向那條路的。
“藍小天兒,是你嗎?為什麼要躲著我呢。他不知道我想他想得要死了嗎?”我的嗓子像被灌了辣椒水,心像是被鷹爪鉤鉤著。無論我怎麼撕扯總不能擺脫。我隻想找個人說話,說話,隻要是個人就行。我不能這樣。我不知道我是因這寂寞而痛苦,還是因這痛苦才寂寞。但我就是想找一個人,一個活物,聽我說話,或者看著我,什麼也不做。
小丫頭,小丫頭,我想起了小丫頭。我的小丫頭。現在,我很需要她。我的腦海裏已經完全沒了理智了,我隻知道,我現在立刻馬上就想見到小丫頭。雖然我剛給她上過課。
我坐車來到了夏果家門前。按下了門鈴,開門的正是小丫頭。我一把摟住了她,十分用力地,我感覺到她的額頭硌到了我的鎖骨上。她小聲唏噓了一下,但並沒有驚訝和反抗。我就這樣抱著她,想用盡渾身力氣。她的頭發緊挨著我的下巴,我可以嗅到她發絲的香味。我的手環著她的纖細的腰,這讓我感到安寧,從未有過的。或許,我從未與人有這般親密的接觸。原來,擁抱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我看不到小丫頭的臉,卻讓我的心一下變得安寧起來。我閉著眼,嗅著她的發香,聽到她撲通撲通有規律的心髒的跳動。我感受到她的透明的手慢慢地在我背後移動,試探似地,貼上來。像哄嬰兒一樣拍打著我的背。
沒有任何語言,但我已覺得十分安詳了。像雲在心裏飄過,溪水在心裏淌過,鳥兒在心裏呢喃過。
“老師?”夏果被我埋在我胸前,聲音探出來。
“哦。恩。”我睜開眼睛,這時才覺出自己都做了什麼。連忙放開手,往後退了退。沒注意到身後的門檻兒,一個趔趄,差點仰過去。
“嘿嘿。”夏果被我這窘相逗笑了。
我用手使勁撓我的頭發。我不知所措的時候總喜歡撓著我的頭發,短短的頭發。我知道那樣顯得我蠢極了。
“沒什麼,沒什麼事的話,老師先走了。”我窘極了。看著小丫頭那微微泛紅的小臉蛋,那透露著青春氣息的眼神,那微微隆起的小胸脯。我隻覺得窘。窘極了。
“老師,再見。”夏果並不多說什麼,也不多問什麼。這就是我的小丫頭。總是默默地,默默地,在身邊的時候,你不覺得她的存在,但若是少了她,就會覺得失去了整個世界。
回到寢室,我還是覺得窘極了。夏果十二歲,我二十歲。我八歲的時候,夏果剛出生。加個四年,我就是兩個夏果。我不覺得自己老了,隻是羨慕著她的年輕。我將臉埋在枕頭裏,依舊覺得耳朵發燙,心像是琴弦一樣有人在撥動著。
“喂,這周我不能。”
“陌然吧?夏果說這周她想讓你給她講雞兔同籠的問題。”夏雲在電話那頭,第一次提到夏果的學習。夏果第一次要求我給她講數學。
“啊?哦,好的。”我打電話過去隻是想請假的。我還是覺得窘。不知道該怎麼樣麵對夏果。
可是,我又是想著她的。想她的時候,心裏癢癢的,像風吹拂柳絮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