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伸手撫了下胡風裹著的紗巾,關切道:“還疼麼?”
胡風笑道:“娘放心好了,小傷而已,早不疼了,那個張神醫說,明天就可以解下來了。”
王氏嗔道:“還小傷呢,差點命都搭進去,以後可千萬小心啊。”
胡風王氏二人相依著一路向大宅走去。
胡家在青河鎮下擁有有千畝良田和一座占地幾十畝的五進五出的大宅,另外鄉下還有私產。這些家產主要還是由胡家先祖當年在聖祖皇帝起事時追隨護國將軍累積軍功庇蔭所致,多少年下來,胡家雖不複當年氣勢,但在青河鎮除了趙家外,還算是數得上的富貴人家。
胡風和王氏走進正院,按理來說,在這大院內伺候的丫鬟見了二少爺和如夫人進來應該上前請安問好的,但這些丫鬟眼皮也沒有抬,依然各忙各的事。對此,胡風母子見怪不怪,已經習以為常。
胡風懶得和那些勢利的丫鬟們計較,邊攙著王氏向裏走邊欣賞著這大院風光。此正是,夫人院中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兩人穿過花徑,五間上房便映入眼簾。拾級而上來到正堂,見吳氏和胡家家主胡守義已經端坐在上麵,正相聊甚歡。
胡風對那二人雖沒有好感,但大環境使然,這社會尊的是儒學,講的是五常,要想好好的在這兒生存下去,隻能順勢而為,於是胡風便依著這世的記憶給上麵端坐的兩人行了禮,便下站在一旁靜侯垂詢。
吳氏受了胡風一禮,心中卻暗自惱恨,這賤人之子還真是命大,張神醫都判了死刑的人了竟然又安然無恙的活過來了,真是咄咄怪事!可憐我飛兒又少了一份家產。
胡守義飲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下站的庶子,滿臉不悅道:“為父剛從縣城回來便聽你娘說,你前幾日從假山上跌了下來,你已年方十六,行事怎麼會如此莽撞!家中大事如何能讓為父安心交付於你!”
胡風心中苦笑,兒子受了傷差點丟命,這老爹一不問緣由,二不問傷情,隻憑這吳氏一句話便把自己叫來責問一翻,果然是後娘養的!
胡風抬頭準備回話時,見吳氏嘴角微不可察的劃過一絲笑意。心道,這蛇蠍娘們,前次害人不成,此次把我喚來,肯定又是沒安好心,。
胡風也懶得和上麵斥責自己的老頭多言,隻是裝著受訓樣子老實在站在那兒聽他廢話,心中卻在揣測把自己喚來的真實用意。
果然,胡守義在說了一陣後,話頭一轉道:“你已十六,再過幾年就要加冠了,你性子懦弱,鑒於你平日所為,為父決定遣你去鄉下老宅曆練一番,如可堪大用,到時為父再召你回來擔當家事,你看可好?”
王氏驚道:“老爺不可……”
吳氏攔道:“妹妹,那老宅乃我胡家先祖發跡之地,老爺把它賞於風兒這該是多大的榮光啊!連姐姐我都感到與有榮焉呢,依姐姐我說呀,這回妹妹該高興才是呢,嗬嗬——”
胡守義見王氏反對,臉色一沉道:“那老宅乃我胡家之根本,為夫如此安排,王氏,你有意見?”
王氏見老爺怫然不悅,嚇得身子一顫,但為了兒子不被家族遺棄,仍囁嚅道:“那鄉下老宅多年失修,幾近荒廢,風兒稱性子弱,如何能住得下?請老爺三思……”
胡守義見一向溫順的小妾竟然一反常態的反對起自己了,自己的權威何在!便真的惱怒起來:“王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風兒也是我的兒子,老夫難道要謀害自己的兒子不成麼!你本丫鬟出身,能納你為妾已是天大的恩惠,竟然還如此不守婦道!”
胡風這回總算明白了吳氏的用意,自己馬上就要到弱冠之年,依大新律法,弱冠配婚是要繼家產的,這吳氏是要提前用老宅把自己給打發了。
胡風想了一下,安慰了王氏,對胡守義一拱禮:“兒謹遵父命!”然後伸手道“那就請父親大人拿來吧!”
胡守義愕然道:“拿來什麼?”
胡風笑道:“鄉下的房產地契啊,我招人護院,種糧墾荒,官府總要勘驗文書吧,既讓牛跑又不讓牛吃草,那樣的話,兒子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我還是待在這兒好了!要不,讓大哥去鄉下曆練下?”
吳氏臉色變了幾變,為早些打發胡風離開,咬牙道:“老爺,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