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驚喜應該都已經完了,我可以離開了。"祈年起身,繞過拜良準備離開。這裏的喧鬧,讓他覺得頭疼。
"其實,我最想告訴你,當初車禍後你同你父母一起來我家,對我說以後你們就是我的家人時,我多想把你們偽善的嘴臉撕成碎片。你還說什麼把父母分一半給我?其實不過是炫耀你幸福得可以毫不在乎地施舍給我,醜陋而可恥。"拜良拉住祈年,極盡諷刺。祈年驚訝地看著好友,欲言又止,最後隻是輕輕地掙開對方,朝出口走去。
這時,紀涼汐所在的那桌鬧了起來,一個男人一掌將女生呼倒在地。少年想也不想就衝了過去,場麵頓時混亂失控。
空氣裏的氧分,終於在持久的燃燒後,消耗殆盡。
冬季的暮色,總顯得濃稠而蕭瑟。平頭少年提著簡便的小包,在獄警的帶領下,走出了在巨大鐵門旁邊開的小側門。他向前走了一小段忽然停住,回眼望去,正好看見一團被暮色灼燒成血紅色雲飄過那段高不可攀的圍牆。
笑意,沿著嘴角的紋路,爬滿了少年的眼角眉梢。他轉過身,朝來接他的人走去。而中年婦人早已迫不及待,將兒子摟在懷中,說著"出來就好"、"出來就好",眼淚卻不斷地往下掉。
小包從少年手中滑落,下一秒已緊緊回擁住哭泣不止的婦人:"媽,我回來了。"
因一年前的酒吧事件,祈年在少管所服刑一年。這一年裏,他堅持複習參加了高考,並最終被錄取,隻因他記得法庭上母親的那一句"媽等你"。在母親看到通知書激動得不知所以時,少年隻是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如今回想,卻覺得一年前的事如浮生裏的一場夢,夢醒後隻覺得心有餘悸,但內容都變得模糊不堪。對於拜良,從起先的恨與絕望,到後來的無奈。錯的方式,好心也成了惡意與傷害。而且他當初不曾想到,拜良溫柔平和的後麵,是那麼深的偏激與敏感。
自以為是,或許是祈年犯下最大的失誤。那在這基礎上的友情,自然不斷發生偏差,最後轟然斷裂。至於紀涼汐,最後他也隻記得在某個微涼的瞬間,看見白衣女孩長發被微微帶起時心裏的悸動了。
曾經這樣深刻的事,如今也已可以回想得這麼輕描淡寫。
祈年與母親坐最後一班公交回到了市區,在超市買好菜後就回到了家裏。這間屋子,最終還是沒有賣出去。一切依然是當初他離開時的模樣,隻是,曾經全家福的照片都不見了蹤影。
祈年聽到母親喊他後走出房間,聞到從廚房飄出來的香味。他走進廚房,將做好的菜端了出來,連同碗筷一起在飯桌上擺好。這時,母親圍著圍裙,端著最後一道菜走了出來。祈年接過手放下後,二人也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