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如果萬一,難道你真的要景葵抱著這樣的遺憾和哀傷死去嗎?她的疏離都是偽裝,是她笨拙的,幼稚的,在自己以為的最後的時光裏,可以去愛你們和保護你們的方式。以為裝作陌生,到分別時就不會有痛苦。"忍冬哽咽,說到這已經說不下去。她何嚐不是用這樣的方式,去保護他。
婦人捂著臉泣不成聲,嘴裏喃喃地念著景葵的名字。這時,電話忽然尖銳地響起來。婦人擦了擦眼睛,跑過去接電話,接起來後臉色變得焦急慌張。電話是醫院打來的,景葵病危,剛被送進了急救室。
忍冬和婦人一起趕去了醫院。
趕到醫院後不久,景葵的爸爸帶著弟弟也趕來了,三人守在急救室外,都有些魂不守舍,隻有小男孩的臉上有著天真的期待,以為可以見到姐姐了。就在剛才,病危通知書送到了景葵爸爸手裏,需要他簽字。忍冬看見男人握筆的手不住顫抖,始終下不去筆。仿佛是積攢了很久的氣力,才顫顫巍巍地簽了字,完後,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忍冬看著,也覺得心髒緊縮,呼吸急促。
原本電影劇情裏曾經看來有些刻意的情景在現實中上演,雖不是驚心動魄,但也足夠讓人感受到要屏住呼吸的緊張。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悶中一點一滴移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終於被推開,景葵被推了出來。三人趕緊起身,圍過去看到女生的臉並沒有被蒙住,都鬆了一口氣,跟著醫生護士走到了病房裏。
景葵搶救過來,渡過了這次的危機,但仍在昏迷中。醫生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躺在病床上的女生臉色難看,身體輕飄飄的仿佛一張無力的白紙,隨時都可以被風吹走。忍冬看著心裏難受,悄悄別過了視線。當別的女生都還在為明天要穿什麼,體重又增加了這樣的事情而煩惱,景葵卻不得不遊走在鬼門邊緣,每一步都如履刀刃,鮮血淋漓。
過了好一會兒,女生嘴裏發出痛苦的呻吟,似要醒來。景葵的爸媽條件反射似地起身,拉著小男孩準備走出病房。
"媽媽,疼。"無意識的呢喃,泄漏了心底最柔軟隱忍的期待和秘密。婦人再也無法向外跨出一步,轉過身握住女兒冰涼的手,哭著說:"小葵乖,媽媽在這。"
景葵迷迷糊糊地醒來,看見滿臉心疼的爸爸,還有泣不成聲的媽媽,這時弟弟歡天喜地跳上病床,撲到了女生的懷裏,說"姐姐,姐姐,我好想你哦。你送給我的賀卡我好喜歡。你什麼時候能出院啊,我好想再聽你給我講故事。"景葵看著眼前的場景,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將弟弟緊緊地抱進了懷裏。
若這是不可抵擋的宿命,若這是注定要穿越的痛苦,若這哀傷的結局早已寫就,那就讓我更放肆更盡情地去享受那些陽光和美好,希望留下的關於幸福的記憶,能把將來的悲傷衝得淡一些,再淡一些,讓人們在想起我的時候,更多的是幸福的微笑,而不是哀傷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