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緣分,大概便是如此微妙的存在吧。
離開前,女生還給忍冬變了個小戲法。原本空空如也的手,隨著女生的眨眼和故作的驚歎,一朵向日葵憑空出現。景葵笑著將花放到了少年手裏:"喏,給你,祝你早日康複啊。"原本是歡欣的語氣,落到忍冬耳裏卻生出些淺淡的落寞,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
"你很喜歡向日葵嗎?"
"是啊,誰不喜歡呢?"理直氣壯得有些霸氣的反問,讓兩人爆發出一陣如彈珠落地敲擊出的笑聲。向陽而生的植株,有著明黃而燦爛的顏色,熱情奔放,即便是在陽光睡去的夜晚,也可以閃爍成一盞盞燈。
所以,誰不喜歡呢?忍冬看著手裏的向日葵,跳躍的陽光在花盤上起舞,嘴角不自覺地彎出柔軟的弧度。
景葵每天都會到忍冬的病房呆一會兒,兩人有時聊天嬉笑,有時各自安靜地看書,累了就看窗外青空裏綿延起伏的雲團,或聽聽從不遠處的海灘上傳來的喧鬧聲。時光靜謐而安寧,一周晃晃悠悠的飄過去了。
忍冬的病好得差不多了,醫生說下周二就可以出院。少年高興地將這個消息告訴景葵,以為對方也會替自己開心,不想女生在聽到這個消息時,笑容也一瞬間凝固在了臉上,仿佛是來不及收回的尷尬。她忽地起身,一言不發地將手裏的書狠狠丟到忍冬的病床上,轉身朝門外走去。
這突兀的變化讓忍冬起先沒反應過來,怔愣地看著女生離開的背影,隨即感覺一股怒氣衝撞向腦門,未經大腦的話脫口而出:"還以為之前的祝願是真心的,沒想到你這麼偽善。"說完也賭氣似地轉過身,看向窗外。
已走到門口的女生忽地頓住腳步,身體輕微地顫了顫,回轉過頭看向少年執拗的背影,眼裏閃過冷光,隨後被一大片霧氣覆蓋。她抓起旁邊病床的枕頭,用力地向忍冬扔過去:"笨蛋,你去死吧!"吼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其實被柔軟的枕頭打到並不會痛,隻會有"啊,被什麼東西打到了"的感歎,但在少年這裏,還是落下了淡薄的陰影,揮之不去,又後悔著自己的衝動說出口無遮攔的話,糾纏著讓雙拳握緊。而女生古怪的反應,也讓忍冬百思不得其解。隻有無意間從護士閑談裏聽到關於景葵的傳聞,才多少解開了忍冬心裏的困惑,對於女生的反應也稍微明白了一點。
原來,是這樣的。
那之後,景葵都沒有再理會忍冬,無論是在走廊還是在食堂碰到,對方都裝作沒看見躲開,忍冬想主動打招呼,但總是敵不過心裏的尷尬,等終於鼓足勇氣,女生已經不見了。
原本想以還雜誌為借口去找景葵,轉念一想如果對方理解成"東西還你,我們兩清了"的意思,隻怕會火上澆油。忍冬雙手扯了扯頭發,矛盾清楚地寫在了臉上。糾結半天後,少年瞥了眼手機上的日期,仿佛炸開一樣忽地從床上跳起,穿上拖鞋就衝出了病房,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本新出的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