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外邊腳步聲遠,食槽裏阮飛一挺身坐了起來,將身上草料拍拍,讚道:"好聰明的馬!"原來方才他身上隻有薄薄的一層草料,全靠銅板一根根的大口吃草,才維持許久。羅馬笑道:"它比我聰明,真的。"阮飛縱身下地,拱手道:"多謝羅大人相助之恩。白天時阮飛多有冒犯,還望海涵。"因聽到那將領對羅馬客氣,便知道他地位非凡,到馬廄門口向外一張,隻見外麵燈火通明,仍在搜查,皺眉道:"殺出去雖然不難,但此時我還不能現身相鬥。"回頭對羅馬道,"隻怕還得在此多叨擾羅大人片刻。"
羅馬把手亂擺道:"什麼羅大人,我不是!不過是個被棄用的鋪兵。"便結結巴巴的把今天賽馬前後之事都說了。阮飛聽了,沉吟道:"這楊達好生不凡的見識,世事果然給他料中。"伸手入懷一掏,抓出一紮書信來,又展開一張紙來,道,"羅兄請看這是什麼?"
羅馬湊近一看,隻見紙上黑乎乎的,仿佛畫了些什麼,仔細辨認,道:"圖、地圖?"阮飛咬牙道:"不錯!正是我國的山河經略圖,我方才才從那完顏赤海身邊偷出。這人出使我國,一來一回,已將金國到咱們汴梁城的一切衝塞要道,天險地利都記錄在此了。兩國不開戰便罷,一開戰,這邊是他們長驅直入的鑰匙。"
羅馬大吃一驚,料不到那瞧來沒心沒肺的完顏赤海竟有這樣的心思。阮飛又將書信一揚,道:"而這些,便是完顏赤海這回回去要交給大金皇帝的信,寫信的人,都是汴梁城裏金殿之上的社稷重臣。他們拿著大宋的俸祿,卻與金國暗通款曲,隻差大聲疾呼'君若攻宋,臣必內應相合'了!"羅馬從小不曾讀書,可是最敬仰那些知書達理識大體的讀書人,一向以為能為人臣者,必然是飽讀詩書,楷模一世之人,想不到這一晚卻聽到這樣無恥的事實,不由如遭五雷轟頂,一時訥訥不得言。
阮飛道:"我在汴梁聽說有這樣的書信,兀自不信,綴上來查看,這才發現事態遠比我想象嚴重。不過現在形勢微妙,我手上這些東西一旦現身,宋金兩國都是顏麵無存,必然即刻宣戰,反而不美。為今之計,我便隻能潛行出去,尋一位能當大事的人物,不動聲色的主持大局。如此,方能避免戰火。"羅馬道:"你說,我做!"阮飛道:"此時說來簡單,隻是希望羅兄幫我在驛館東南處放一把火。如此,我便可趁亂走了。"
羅馬一咬牙,道:"我去找火鐮!放火!"阮飛將他拉住,笑道:"哪有那麼麻煩?"從搭膊中取出一個叉八彈弓,一枚圓丸,道,"尋著目標,在二十步外發射,雷火彈爆裂即燃,羅兄可因此避嫌。"羅馬接過,道:"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