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啪"地一聲,沉雷劍劍身上附著的碳粒、鏽斑如急箭射出,劍身"噔"的一響,卻完好無損。
原來沉雷劍又厚又寬,不像劍倒像鐵棍多一些。因此,雖然也遭大火焚燒,雨水侵蝕,但所受傷害較之驚虹卻輕得多了。驚虹長於鋒利,沉雷的剛性卻好。綠豆大的鏽斑,在驚虹劍上就快把劍鏤空了,在沉雷劍上卻不過是一粒灰罷了。
雲舒懷一震不斷,心中更怒,覺得人若倒黴當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當下連運內力,那沉雷劍卻隻當是在洗澡一般,被內力衝刷洗了個幹幹淨淨。雲舒懷老羞成怒,以內力抖劍不斷,索性連臂力都用上了,將沉雷劍狂劈猛斬,想借停劍時的衝力震它。他的手腳筋骨變形,昔日靈動輕捷的招式全都不能用了,這時隻顧著狂劈亂砍,手上的感覺卻越來越好。不知不覺間隻覺手中重劍縱橫捭闔,雖然來去簡單,但是每一揮出,必有風雷之聲相伴,終於如夢初醒,原來,以他現在殘廢但內力充沛的情形來講,這沉雷劍竟就是他現在最趁手、最般配的兵刃了。
一念及此,雲舒懷隻覺全身的力量都給抽幹了。"鏜琅"一聲,沉雷劍脫手落地,雲舒懷仰天而倒,倒在焦黑的廢墟中,一聲聲隻是笑。
沉雷!竟然是沉雷!他當初花了三兩銀子打造的這柄糙劍,如今竟成了他的趁手兵刃。他向來不信命,相信隻要驚虹在手,刀山火海他也可來去自如。可是這一路走來,惡疾纏身,容顏盡毀,驚虹斷折,沉雷入手。這般的巧合,竟讓他頭一次懷疑,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前緣已定,不由自己選擇了。
這個念頭一入腦中,雲舒懷便覺得萬念俱灰。笑聲淒厲如哭,雲舒懷詈天而罵,從手邊抓起焦木碎石就往天上打去。他這時力氣雖大,能將石頭扔得老高,但終究敵不過造化之力,石頭一塊塊又落下來,砸在他的身上,臉上,雖有內力護體,卻也給打的頭破血流。
雲舒懷的手不停在地上扒搔,抓來抓去,終於手指又碰上了沉雷劍的劍柄。劍柄隻餘七寸鐵根,雲舒懷的手握到這冰冷的凶器,終於又冷靜下來。
月色如霧,嫋嫋娜娜。一片廢墟中,隻餘如野獸般的喘息。等到那喘息漸漸平複時,一條黑色的人影慢慢站了起來。他身上的衣衫已經襤褸不堪,內裏的繃帶也散了,長長的幾條拖在地上,便如他身上生出了須根一般。他身形佝僂,歪頸踮腳,如一棵生在崖上的怪鬆,在扭曲中自然孕育出一種瘋狂的力量。雲舒懷終於站起來了,他右手持劍,沉雷劍斜指地麵。然後"叮"的一聲,一道極亮的銀線自劍柄處沿刃刮下。銀線所到之處,沉雷劍猛地亮了起來。在大火中燒出的烤藍,被內力逼得亮如花朵。雲舒懷嘶聲怒吼道:"賊老天!雲舒懷在此,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