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嚇得轟得散開。公羊海來到黑衣人的屍身旁,也一樣割下頭來,兩個發髻綁在一處手裏提了,一言不發地在來到小寶兒的屍身旁,脫下外衣包了背在背上。然後站在那裏,呆呆出神。
不一刻,陳玉琴回來,膝上放著公羊海帶來的包裹。公羊海解開包裹,撕了件換洗的衣服草草包紮了傷口,拿出幾錠大銀。一錠給了陳玉琴,剩下的拋給延福翁。起身說道:"在下公羊海,為西北寶平鏢局總鏢頭,今日路經貴地遇強人劫鏢,不得已動手害了性命。此事與諸位無關,多有打擾,在下這便到衙門去銷案。損害村中財物,萬分抱歉。身上所帶銀兩實在不足補償,日後在下自當重禮賠罪。告辭了。"說罷轉身便走。
村民都不敢攔他,隻有陳玉琴一人奮力跟著他,公羊海受著傷,走不快,陳玉琴跟著他到了村口,公羊海才回頭道:"兄弟,你回去吧。"
陳玉琴身子一震,眼圈立時紅了,道:"大哥......"
公羊海道:"我沒事,你放心。"
陳玉琴垂首不語,忽然想起一件事,在懷中一摸,掏出一本小冊子來,遞給公羊海道:"大哥,送你。"公羊海接過來一翻,隻見小冊子裏盡是些畫,打開第一頁,畫的是一個人抬步欲行。旁邊一行小字說道:"四肢百骸,合而為人。欲舉步則必先抬手,欲抬手則必先動肩......"公羊海見了,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麼重要的發現,可是現在腦子糊塗了,竟懵住了。
陳玉琴道:"大哥,我不會武藝,可是我會玩傀儡。傀儡戲,強就強在它對人的仿肖上。所以我平日便總要細細的看人,想人的一舉一動到底是如何發生,傀儡要怎麼做才活靈活現形神兼備。方才那個黑衣人的劍法我沒見過,可是我看了他的步法,我就知道他什麼時候想幹什麼。"
他這一說,公羊海才想起來,方才若不是陳玉琴從旁提點,隻怕自己已死了多時了。當時忙亂,竟無暇去想陳玉琴一個殘廢少年怎會如此高明。現在聽他說來,竟是琢磨傀儡戲練出的眼光,實在是出人意料。公羊海雖然心中一片悲苦,卻也不禁好奇,問道:"殺那個使釘椎的,你也是這麼看出來的?"
陳玉琴搖頭道:"不是,你往後翻。"
公羊海把冊子一翻,後邊畫的卻是一隻隻的眼睛,有的上翻,有的下掃,有的斜視,有的注目。陳玉琴道:"我跟你說過了,傀儡仿人,最難的就是手和眼。手最靈活,可是眼更難測。眼為心苗,向來隨心而動,所以那個笑麵人向要打你哪,自然就會先看你哪,看明白了這一點,搶先出手就很容易了。"
公羊海倒吸一口冷氣,道:"這是武學的精要啊!"
陳玉琴笑道:"哪是什麼武學精要,隻是我琢磨怎樣才能讓傀儡的眼睛活起來想的罷了。這個冊子是我平日觀察眾人所得,共分三篇,上篇是身部,中篇是手部,下篇是眼部。我看今天這場較量,它對你還有些用處,你就把他拿去吧。觀人術這種東西說起來複雜,做起來容易得很。你沒事時多練練,自然可以比我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