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什麼都已是多餘,君莫問劍已出鞘。劍既出鞘,便要有血來祭。
"聶青!"有人惶急地喊,而聶青已聽不見,她的眼中隻剩吳風,朦朧中似又見她白衣短劍,漫步於落英繽紛中。
聶青唇邊,不禁現出一絲微笑。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輕輕撫摸那冰棺,而她的血,彌漫於冰棺之上,開成花的形狀......
君莫問聽得那一聲喊,心中不禁一怔,這女子就是聶青麼?她當是恨吳風的吧?為什麼卻又表現出如此的依戀呢?
來不及多想,他忽覺身後有凜凜的殺意,一回頭,便見一名麵色蒼白的少年立在門邊。這一瞬,他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少年那蒼白的麵容、憂鬱的氣質,為什麼好象在很久以前就已相識?
少年凝視著聶青的屍體,終於顫抖著聲音道:"所有的人,都是你殺的?"
君莫問冷冷地望著他,突然道:"你就是聶波?"
那少年眸中忽地掠過一層深深的悲哀,半晌才道:"已經沒有聶波這個人了。"他的目光轉到君莫問麵上,又道,"我本已決定此生不再用劍,可惜現在卻不得不破例。"
君莫問傲然而笑,冷冷道:"我平生殺人無數,也不在乎多你一人。"他微微一頓,又道,"我隻問你一句話,是不是你殺死了吳風?"
少年的神色黯淡下去,半晌才道:"是。"聲音細微,幾不可聞。
君莫問的聲音冷如寒冰:"那麼你就非死不可。"這句話才一落音,兩人已同時出劍。
君莫問有些詫異,這少年的武功雖佳,卻仍在吳風之下,為什麼她竟會為他所殺?
疑問似乎有了答案,他見對方劍氣大盛,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襲上心頭。這一招,豈非正是吳風的家傳絕招?這少年,他又為什麼會使?
他把那少年蒼白的麵容、憂鬱的氣質一一回想,心中忽然有了答案。
君莫問握劍的手微微顫抖起來,破解之法已有,隻是,要以一方之血為代價。眼前這少年,他是殺死她的凶手,罪無可恕。可是,他偏偏又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她以自己的死來表明了對這少年的愛護與關懷,如果自己殺了這少年,她可會難過?
這一劍是刺還是不刺?這麼難的選擇,卻要在電光火石的一瞬中作出決定。
何去何從?隻有刹那的時間。
君莫問,年三十一,拜月教主,十八歲出道未逢敵手,年方二十已被公認為天下第一高手,八年前與江南吳家傳人吳風一戰後歸隱。半月前形跡忽現於大理,一夜之間滅盡大理聶氏,旋不知所終。據聞,有人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天山腳下。
聶青,聶波,一為聶氏傳人,一為聶氏第一高手,亦於此戰後不知所蹤,再無一人得見。
月孤鴻跪於天山曆代祖師的牌位前,上身挺得筆直,這是他一直改不了的習慣。在以後的歲月中,無論是強敵在側,還是為至親至愛的人所背叛,他這個習慣,始終沒有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