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沒有自櫻花上移開,仿佛正在專心欣賞,許久才答:"是的,一個好消息。詳情如何?"
"我們的人已在調查,最遲半月就會有結論。"君莫笑又想起了什麼,"我記得,當年他是唯一可阻攔我們的人,現在若再問鼎中原武林,我們應不會失敗。"
"我知道了。"他淡淡地道,這是他結束談話的一種方式。君莫笑輕輕一歎:"你一直是這樣,無論心裏在想些什麼,從來都不會讓我知道。哥哥,這麼多年來,你究竟在為什麼而煩惱?"
君莫問麵頰上的劍痕仿佛又火辣辣地疼痛起來,如當日在劍尖劃過他麵頰時也同時劃過了他的心,但他仍然隻有沉默。有些事、有些感受,是不可以與人分享的,即使親生兄妹也不能夠。
他聽見她的腳步聲悄悄遠去,眸中這才現出錐心刺骨的痛楚,那麼深,那麼重,連陽光也被壓得黯淡。
櫻花仍然在飄、在落,他佇立良久,忽地展袖,這狂風使得天地也為之動容,於是飄零的花雨淋得他滿頭滿身,而他不顧而去。
"她已不在,你們當去陪她。"
一聲歎息,彌漫於櫻花飛舞中。
誰又在他夢中吹起那支動聽的曲子?他立於船頭,冷冷江風中笛音清冽。他驚見一葉輕舟擦身而過,迅疾無聲,舟中人白衣颯颯,灑脫不羈。驚鴻一瞥,他已把舟中人的麵容深深印於腦海中,還有那支無名的笛曲。
他是誰?這姿容絕世的翩翩少年。為什麼隻一眼已叫他如此難忘?君莫問悵然遙望,而那少年的身影已與輕舟一齊遠去,隻有笛音還在。
君莫問是拜月教的主人,對於他們來說,天地間隻有月亮才是永恒的真神,對月盟誓是最不可違背的誓言。正因為如此,拜月教才被中原武林看作是邪惡的魔教。拜月教雖遠在天山,與中原武林的戰爭卻早在數年前就已開始。現在拜月教的實力已足夠大,大得可以一統江湖。而他,正是為了領導這一最後的決戰而來。
各路人馬已分頭行事,而他,則要去會一個注定要成為他的敵人的人。多少年來,江南吳家的人有意無意地阻礙著拜月教計劃的實施,鏟除江南吳家早已成為拜月教的目標之一。
可是,江南吳家本身又是一個傳奇。"吳家的最後一個傳人,他究竟是怎樣的呢?"君莫問在心中默默地想。
船在江心,江上風大。
君莫問靜靜地看著那幅中堂,忽然伸手,已將它揭下。是吧?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吧?既然早已知道永不會忘記,何必再用這兩個字來騙人騙己?
他取下懸在一邊的玉笛,輕湊唇邊,笛聲響起,而他的思緒已然不在......
那日他來到吳風隱居的地方,入眼是一片燦爛淒美的櫻林。正是花開時節,卻有片片花瓣隨風飄落,美得動人心魄。
隻是不見吳風。
他信步而行,來到後山,這裏景色竟是絕佳。有瀑布"轟隆"之聲,一瀉千裏。瀑布旁有一棋枰,上麵殘局未解。君莫問細看,開始佩服主人的心思巧妙,一時間竟有了相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