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雲琪厲聲道:"不是懷疑,是確信。若不是你,還能是誰?""琪妹!"一直保持平靜的葉律再次開口,製止了扈雲琪有更激烈的言辭出口,他又望向董星鳴,緩緩道:"我們三人一直是好朋友,我不願相信這是真的。隻要你提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替你洗脫嫌疑,我就會相信你。星鳴,"他凝視了董星鳴的雙眼,"你說。"
扈雲琪不禁也注視著董星鳴,她又何嚐不想他能證明自己的清白?董星鳴望了葉律的目光,終於慢慢搖頭:"沒有人可以替我證明。我的錯,就在於我不該在這個時候,離開義軍。"
天地間一片靜默。良久,扈雲琪忽地抬起頭來,眸中閃過一道光芒,仿佛剛下了極大的決心似的,她向葉律一伸手:"拿酒來!"兩個男人都不說話,葉律默默地自馬鞍旁解下裝酒的皮囊,遞了給她。
扈雲琪眉間現出勃勃英氣,似乎又成了在戰場上馳騁的女英雄。她接酒在手,清澈的眼波掃向董星鳴,朗聲道:"昔日我們是生死至交,這種酒不知在一起暢飲過多少次。現在讓我們喝這最後一杯酒,"她一字字地道,"然後,讓我們了結恩怨。"她喝了一大口,遞給葉律,忽地抽劍,割下一角衣襟,扔在地上。
看見她這個舉動,董星鳴的眸中忽地現出深深的痛楚,連葉律的臉上也變了顏色。割袍斷交,這是最重的誓言,這表示,扈雲琪是永生不會寬恕董星鳴了。葉律猶疑了一下,忽聽董星鳴大笑起來,自他手中奪去酒囊,道:"好,這樣也好。要喝酒就隨你們,要斷交也隨你們,我沒有什麼可說。"仰頭咕嘟咕嘟地灌了幾大口,隨手扔下,又撕下一幅衣襟,也扔在地下。
葉律凝視著他,道:"這一刻後,你我就勢成仇敵,你可知道?"董星鳴緩緩點頭,淒然笑道:"縱使我還把你們當作朋友,又有何用?"葉律不再多言,毅然撕下衣襟,撥馬回到扈雲琪身邊。
暮色漸濃,三人麵對麵地坐於馬背,一動不動。突然之間,就像是有一種默契,三人同時發動,驅馬前衝。隻聽見馬嘶連連,偶爾有兵刃的撞擊聲,有誰知道這是一場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險惡的廝殺?因為雙方是情人,是朋友,更是知己。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匹馬忽然悲嘶一聲,衝向江心,正是董星鳴的那騎。董星鳴長劍在手,身子卻在馬背上搖搖欲墜。驀地,隻聽扈雲琪厲聲喝道:"董星鳴,還我千萬義軍的命來!"叫聲中,一柄飛擲而出的長劍如離弦之箭,"撲"地插入董星鳴後心。董星鳴晃了兩晃,落入江中。水流很急,隻見一股血紅在水麵冒起,隨即又消散不見。
扈雲琪與葉律勒馬江邊,佇立良久,直到確信他再也不會自水底浮出,這才互望了一眼。葉律拋下手中帶血的長劍,唇角露出了一個笑容,似乎是苦笑,又像還有別的什麼涵義。他向扈雲琪柔聲道:"琪妹,現在我們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