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2 / 2)

她聽得他這麼真切地表明心意,眼圈不由得紅了,可是她將要去做的事情,又怎能把他也牽扯進去?她深知道自己這個癡心的夫君,如果現在不對他狠,不讓他死心,自己就將要負他一世。

她強把淚逼回去,一揚手,已重重地打了他一記耳光。他被打懵了,捂了左頰怔怔地看著她。她冷冷道:"你究竟寫還是不寫?我與你情分已絕,你再說什麼也是無用。"

他望著她,眼神堅定之極,道:"我不寫。隻有這一件事,我不能依從你。"他深吸了一口氣,卻又放緩了語氣,"榮,究竟是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她歎了一口氣,道:"你真想知道原因?好,我告訴你。因為你太窮了,我不想再跟你一起過這種苦日子,像你這種沒出息的男人,我打心眼裏就瞧不起。"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半晌才道:"當初你就是為這個原因才不願嫁給我,那你後來為什麼又......"她冷笑道:"因為我可憐你,所以才給你一個機會,可惜你就是個沒有用的人,再怎樣也不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我再繼續跟著你,豈不是要吃一輩子的苦?"

他慢慢跌坐回椅中,良久才道:"你......可憐我?......"她看到他這種失魂落魄的模樣,一陣心酸,卻仍緊逼了一句:"你現在已經知道原因了,這份休書,你寫還是不寫?"

他喃喃道:"我......寫,我寫......"顫抖著手重拾起筆來,寫那份休書。寫著寫著,忽然有一滴水滴落在竹簡上,她知道那是他的淚。他也不抬頭,隻偷著把淚拭去,以維護自己最後的尊嚴。夢遊似地寫完,他放下筆,便對著自己所寫的那一篇文字發呆。兩個人都不說話,默默地等著墨汁幹透。

好半晌,他才慢慢地將竹簡收攏到一起,站起身來,卻不就遞給她,她心裏也覺難受得厲害,便不去催促。他立在她麵前,幾次想將目光移到她身上,卻終於還是躲閃了開去,於是眼睛定定地瞅了別處,道:"政不在家,你......你將要去哪裏?"

她的目光也移向了別處,道:"我有我的去處。"他就再沒有什麼可以說,默默地將手中的竹簡交了給她,便腳步沉重地走了出去。她看著他開了院門,消失於街道的拐角,忽然覺得全身的氣力都已用盡,緩緩坐倒在他剛剛離開的木椅中。

5、揚名

到韓國的都城翼去的時候,她隻帶了一柄短劍,那是政給她防身用的,可是她還從來沒有使用過。離集市還有老遠,她就已看見了持戈兵士的鮮明衣甲,她一陣頭暈,覺得身上一陣陣地出著虛汗,可是她還是一步步地向前走。

終於看見了他,血肉模糊、汙濁不堪。她胸口堵得厲害,總覺得有一口氣喘不上來,讓她恨不得剖開了自己的胸膛,好能夠自由地呼吸。她的指甲緊掐在掌心裏,掐得出了血,可是她仍是一步步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