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靖怔住,然後失笑道:"莫非你要留我住下?"這間小店總共不過半間木屋,那跛足少女能住在這裏已是奇跡,又如何能加上自己?
少女臉上紅了,一跺腳,已大聲道:"誰要留你住下?隻是你把那兩個死人埋在附近,誰知道半夜裏會不會有什麼怪事發生?你一人做事一人當,就坐在這裏守夜,不許合眼。"
原來她是害怕。葉靖心下暗笑,這少女性格剛強,卻也有軟弱的時候,會害怕所謂的厲鬼。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道:"你總不能叫我餓著肚子,替你守夜。"
少女白了他一眼,卻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跛著腳走到灶下。不多時,已有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
聞著這股香味,葉靖大是滿意,現在至少有一點他可以確信,這少女的廚藝,絕不低於她釀酒的水準。而對於饑腸轆轆的他來說,這一點就尤為重要。
5、留
夜已深,下了一天的雨終於也停下來,更顯出四周的沉寂。
那跛足少女早已在灶旁的一堆柴草上沉沉睡去,原來那就是她的床鋪,難怪她的臉上身上似乎永遠都有洗不完的泥灰。
葉靖卻站在門首,望向無盡的夜色。現在已沒有人再攔阻他,他隨時可以離開這裏,然而他卻突然不想走了。
那少女蜷成一團的睡姿,微微觸動他心底深處最柔軟的角落,令得他對她產生極大的憐惜之情。如她這般年紀的少女,又身有殘疾,獨自生存至今,不知曾吃過多少苦頭,他竟不忍就此舍棄了她,就此不告而別。
一陣風吹過,雖是春風,在這樣的深夜裏卻也略有涼意。葉靖聽得那少女在草堆上輕輕翻覆了一下,口中喃喃地不知說著什麼夢話,他心頭忽湧起無限柔情,悄無聲息地合上了門板,便在桌旁坐了下來。
這是否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無論如何,他已決定在這家小小酒店中,再多逗留幾日。這之後的去留,或許已不是他自己所能夠決定的了。
葉靖的唇邊,慢慢浮起一個有幾分苦澀的笑容。
如葉靖所預料到的,他刻在店壁上的三柄匕首,比任何東西都要管用。他陪著那跛足少女等了三天,這其間曾有官差來過,但在遠遠地看過那匕首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掉,此後再也沒有官府的人來。
但是官府的人不來,其他的人卻也不來了,連從店旁經過的人也越來越少。葉靖想不到自己所留下的記號,即使是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卻也仍具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那是江湖中最可怕的組織影殺的記認,而他所刻的三柄匕首,更表明了這間小店,受到影殺中最高等級殺手的保護,普通的江湖人物、官府的捕快,又有誰敢來生事?
最後那少女終於忍耐不住,指著葉靖大聲道:"都是你刻的什麼標記,把我的客人都嚇走,你快點想個辦法解決。"
葉靖能有什麼解決的方法?他隻有苦笑著,用手在門旁的牆壁上輕撫了兩下,那三柄匕首就陡然間消失無蹤,隻留下一塊醒目的灰棕色,那才是這木屋所用木材的本色。
那少女卻仍不肯善罷甘休,道:"你把我好好的牆壁弄成了這樣,又害得我店裏沒有生意,你要拿什麼賠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