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今夜涼如水(2 / 3)

見梁思柔已經平靜多了,葉紫繼續講故事:

“再跟你講一講我的故事吧。那是三年級升五年級的那年,那時還很小,去鎮上讀書路很遠,而且都是那種山路,山路嘛,你懂的,路的兩旁是山,有樹有草有石頭有蛇有蟲還有其他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且,基本很少可以在路上遇上行人,總之,有些可怕。大概從家走到學校要走一個半小時左右。那時候,我家跟其他一同在鎮上讀書的同學家又離得遠,他們也顧不上帶我一起去學校,通常都是我想著去找他們一起上學時,他們已經出發走了。我隻得一個人走路去上學,這是至今仍然覺得特別可怕的一段經曆,第一次去上學,便是自己一個人,一個人走在路上,隨便哪裏有一點點響聲,都嚇得要死,不敢往前,也不敢往回跑,甚至連動都不敢動,隻得怔在原地,默默地等著,等前麵再也沒有了動靜很長一段時間後才敢繼續往前走。其實那也沒什麼,無非就是有隻小鳥藏在樹從間,飛走的時候留下了聲音,或者其他小動物動了一下,聽到人走路的聲音便逃走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就是因為這些根本都沒什麼的小東西,每次都把我嚇個半死,甚至,有一次,還被自己的走路聲音的回響給嚇得不敢動。所以,你知道嗎?那時候每個星期回一次家後返校的日子,就是我的惡夢,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我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著返校的那一刻。就算是這樣強烈的抗拒,依然在時間的磨合下,慢慢變淡,慢慢變淡,慢慢地,我不再懼怕這些不明的聲音,慢慢地,我不再害怕突然驚慌的小動物,慢慢地,我不再害怕聽到自己走路聲音的回響。最終抗拒感消失了,習慣了,開始享受了,你知道嗎?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那時候一個人走著路去上學,特別的享受,可以一邊走路一邊背書,一邊走路一邊唱歌,一邊走路一邊欣賞路旁的各類花草樹木,春季,可以賞花,夏天,路兩旁的樹可以帶來清涼的風,秋天,偶爾能摘到野果吃,冬天,走著路,也不覺得冷了,下雨天,拿開傘享受著雨水打在臉上的感覺,張開嘴讓雨水直接滴入到嘴裏,品嚐著來自大自然中集天地靈氣日月精華的天然甘露,晴天,就奔跑,跑出一身的汗,然後坐下來,大口地呼吸著林間的新鮮空氣,渴了,就加快腳步,走到一處泉眼處,洗完手捧起便喝,你知道嗎?那個泉眼流出來的泉水,真的是甜的,特別好喝,特別大夏天的時候,那個水特別的涼,每次經過那裏,我都要喝個夠,然後還拿瓶子裝一瓶帶走。想起來,真的感覺,太美好了。”

看著葉紫眼中透出的光芒,梁思柔慢慢地心情變得明媚起來,開始慢慢有了笑意。

葉紫看著梁思柔的眼睛,認真地說著:“所以,思柔,很多時候,如果沒有辦法改變狀況,不妨,想辦法去接受,再想辦法去享受,不是挺好嗎?”

梁思柔若有所思,葉紫接著說:“忘記了在哪看到過這樣的一句話“人生是一場孤獨的修行”,特別的讚同。其實,從小到大,我都是孤獨的,從我記事起,就基本是一個人,小時候,默默地跟在外公身後,看他背上背著小表妹,手裏牽著小表弟,走在我的前麵。默默地站在一旁,看外公抱著表弟坐在凳子上和其他不認識的人談笑風生。默默地躲在角落裏,看著其他的小朋友開心地追來追去,開心地玩耍著,自己抹眼淚,想奶奶。後來奶奶把我接回了家,便跟著奶奶,默默地在一旁幫忙。再到上學了,開始時不肯離開教室,也不與其他同學在一起玩,再到後來,自己一個人努力學習,享受學習。一直一直以來,我的生活都很安靜,一直一直都是特別的孤獨,以前是被迫著接受著,再到現在,你覺得我現在是什麼狀態?”

“你現在不還是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嗎?有時候一個不留神,你就一個人跑遠了。”梁思柔認真地回答著葉紫。

聽了梁思柔所說,葉紫有點不好意思:“確實,我都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了,而且越來越覺得獨來獨往也挺好。所以就可以這樣概括我的孤獨史,生而孤獨,習慣孤獨,享受孤獨。未來也將一直地孤獨下去,人生就是一場孤獨的修行,不是嗎?所以其實沒什麼好害怕的,不是嗎?”

“所以,你說了這麼多,講了那麼多你的故事,就是想告訴我,我是在害怕孤獨?”梁思柔問著。

“難道不是嗎?”葉紫反問道。

梁思柔若有所思,好像說得還真有那麼一點點道理,便傲驕地說道:“那就當你說對了吧。”

“所以,你這算是想通了嗎?還對今天晚上,不對,是昨天晚上的事耿耿於懷嗎?”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的不那麼難受了,還是順其自然吧,不強求,不勉強。”

聽了梁思柔的話,葉紫放心了下來,隨即便用嘻笑的語氣說著:“哎喲,梁大小姐這話說得可真好。思想覺悟夠高啊,孺子可教也。”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梁思柔臭美地自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