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傾輕輕睜開眼,悄悄打量著四周。
入眼是一片白。
雪白的屋頂,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床單,半開的門外還走著……身穿雪白大褂的人?
那是……醫生?
玉傾眯了眯眼。
如果她感覺得不錯的話,這裏好像是哪家醫院的病房?
這麼說,她終於回來了麼?
回來了?
玉傾再看了看自己,正躺在床上,床邊的小櫃子上堆放著鮮花水果,寬敞的病房裏隻有她唯一一個病人的病床,布置雖然簡潔,但該有的東西一樣也不缺。
單人病房麼?
玉傾想了想:以常何立的財力,還達不到讓她一直住單人病房的程度吧?
還是說……
她的目光落在床邊的椅子上,那裏正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子,微卷的短發,眼角的皺紋有些深,皮膚白晳,一身得體的衣服。雖然看得出保養良好,但顯然這段時間定是有些辛勞,以至於臉色有些憔悴,烏黑的頭發裏也摻雜了根根白發。此時她正靠在椅背上,頭向後微微仰著,眼睛閉著,嘴唇微張,明顯正陷於沉睡。
這人便是玉傾的母親,已年過半百的王信紅女士。
玉傾心裏突然扭曲著痛了一下,嘴張了張,那聲“媽”卻沒有發出聲來。
饒是如此,王信紅卻仍似感覺到了什麼,突然睜開眼睛,直直看向病床上躺著的玉傾。
她的眼中最開始是初醒時尚不太清醒的迷茫,既而便是震驚與狂喜。
玉傾嘴唇抖了抖,最終顫著聲音叫了聲:“媽。”
王信紅突然挺直上身坐了起來,一把抓住了玉傾裸在被外的手,那動作的快捷讓她根本不像是一個已過半百的婦人,她激動道:“傾兒,你,你醒了?!……這大半年你都躺在床上,媽怎麼叫你都不醒。……現在你終於醒了!擔心死媽了!”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已經帶了哭腔,眼淚也落了下來。
饒是玉傾一向性子清冷,見到自己母親如此情態,再回想起從前自己的種種,也不由心酸,手方放到王信紅背上想拍她幾下以作安慰,自己的眼淚卻也掉了下來。淚水一流,玉傾便忍不住心中的酸楚,索性抱著王信紅大哭起來。
王信紅數年未與女兒見麵,她知道女兒性子執拗,當初玉傾憤而走出家門來了Z市,自己的老伴一直火大,她夾在兩人中間,也覺得無可奈何。但玉傾畢竟一直是她與老伴的掌上明珠,就算玉傾堅持著不與他們聯係,他們又怎麼可能真的不牽不掛?就拿老伴來說,此次一聽說女兒出事,她老伴急得連公司一大攤的事情都扔下了,直接坐了飛機過來。她跟著老伴來到這裏,也費盡精神一直守了數月,女兒卻始終沒有清醒過來。雖然她請了特護,卻仍舊擔心女兒不被照料周全,索性自己一直吃睡在病房裏,五十多的人,每天幫女兒按摩擦身,勞身憂心,若不是玉傾今天醒了過來,隻怕王信紅再這樣熬段時間也終會被累垮。
隻是玉傾醒來後,王信紅雖然喜極而泣,哭了一會兒後卻想到這幾年他們與女兒的隔閡疏離,所以心中仍不免隱有惴惴之感。此時見玉傾也同樣悲喜交加,自己心中那點惴惴感也散了去,再想起這幾年對玉傾的想念,不由更是傷痛,哭聲一陣強過一陣。
玉天剛剛走到病房附近就聽到裏麵傳來一陣大哭聲,他聽出那是自己母親的聲音,心下一驚:“是不是妹妹出了什麼意外?”心裏一急,幾大步衝上去,連半開的門都來不及推敞開些,直接撞了進來。
等到這個一向自詡為俗世翩翩佳公子的玉天狼狽地衝進病房後才看到,自己的母親抱著自己的小妹正哭得來勁,小妹也一臉淚水,嗚嗚咽咽的樣子哪還有數年前她離家時的執拗與倔強?
小妹……醒了?
已經昏迷了數月的小妹……醒來了?
玉天有些呆呆地看著病床上的玉傾,一臉的不可置信。
玉傾雖然在經曆過異世的事情之後,乍見到家裏人未免情難自禁,但她畢竟冷清慣了,哭了一陣後便勉強止住,卻又看到自家哥哥從門外撞了進來,驚喜之下也不由有些疑惑:不會是自己走這一遭之後,自家人全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