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盡力掩飾,羅生凜依然看出老人的眼眶微微泛紅。“沒想到,敵人跟著我追到我家。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一隊敵人進了家裏,他們抓住大俞,要我進去換人。有一組炸藥藏在家裏以防萬一的,大俞也知道。我進門的一瞬間,炸響了、全完了。大俞在醫院躺了三個月,隻跟我說過兩句話。一句話是他知道文秀死了,第二句話是和我斷絕關係、那年大俞隻有十四歲。手續是出院那天就辦好的,龜兒子也爭氣,那之後遇到多大困難都沒有張口讓我幫忙。”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老爺子笑了笑:“人老了就容易絮叨,女娃娃你別介意,哈哈,這幾天住院冷落了灰灰、今天剛鬆快些。任盈樓那邊我打了招呼,你可以交差了”。“羅爺爺,謝謝您給我講那麼多,我會牢牢記在心上的”。“小娃娃,你不用記住這些,隻要記住一句話:不要做會讓你後悔的事。走吧,灰灰,回家了!”狗狗站起來,衝羅生凜搖搖尾巴,跟在那位步履蹣跚的老人後麵遠去。
之後的兩天,羅生凜一直在做任盈樓的委托。一來二去,和李姐熟絡一些,小姑娘不忘抓住機會請教。別看任盈樓地方不大,來辦理委托的人還不少。大到追回拖欠貨款,小到遞送小商品、無所不包。盡管是細微小事,羅生凜還是每一件都力爭盡善盡美,每天都很充實。
第三天晚上,饑腸轆轆的羅生凜回到家。家門前,羅生凜輕推房門正掏鑰匙,房門竟然就開了。情況不太對,羅生凜背包裏拿出雨傘,擰動兩下握把、抽出短刃攥在右手,躡手躡腳摸到屋內。廚房的水汽還未散盡,小姑娘走向客廳,看到飯桌上已經擺好飯菜。“小凜回來了?飯做好了,快洗手吃飯吧!”收起短刃,羅生凜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羅爸爸,你回來怎麼不告訴我呀?我還以為家裏遭賊了呢。”羅大俞盛了兩碗粥,分好筷子。“我看門鎖著,想來你可能在忙,所以沒給你打電話。”兩人吃著飯,羅生凜給他講最近幾天遇到的趣事,聽得津津有味。談笑間,飯吃好了,羅生凜收拾碗筷,然後清理廚房。眼看羅大俞要回臥室,小姑娘開了口:“羅爸爸,我遇到一位老爺爺,姓羅的老爺爺。”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羅生凜靜靜地看著他。“嗯,是他沒錯,老頭子還算誠實、沒有歪曲事實。”
羅生凜低著頭,雙手搓弄圍裙一角、欲言又止。冰箱裏勾出兩瓶飲料,羅大俞舒服地斜坐在沙發上。“沒關係的,反正早晚你也要知道。這樣也好,借這個機會向你說明一些事情。”坐在對麵的沙發上,羅生凜兩手握著飲料、並不打開。“說的露骨一點,我和那兩人並沒有多深的感情。他們把我生下來,好像任務完成似的,放任自流了。忘了有多長時間,他們鎖死門窗就出去了,很晚才回來。對於我,他們隻是保證我能活著罷了,哪怕再多一點點的關心都不願付出。我是真的受夠了,那片廢墟牆上的字你注意到了吧!都是我寫的,他們也知道,怎樣?還不是熟視無睹?”羅生凜看著對麵那個人麵無表情說著這些話,一股寒意由內而外滋生蔓延,握飲料的手不免一陣哆嗦。“想不到你能感覺出別人的殺心,厲害了,羅生凜!好了,故事時間結束。嗷,忘了告訴你:明天帶你去接懸賞,殺人懸賞,早點休息吧。”
夜深了,羅生凜翻來覆去睡不著。那時候,她的確能感受到強烈的危險,而且是壓抑到近乎窒息的那種。羅大俞,明天的你會是哪種形態?羅爸爸?還是殺手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