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暴雨衝刷著世界,也同時席卷了青果和阿離。所有的偽裝在暴雨的衝擊下無所遁形,所有的真相隨著當空劈下的閃電豁然明朗。
青果頹然坐到了地上,目光空洞得像是被催眠的巫蠱娃娃,愣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就像上麵始終沾染著粘稠的血液。王玨俊美若蘭的臉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中閃現,粘稠的血液像是澆灌花草的蓮蓬頭,灑了王玨一臉,迅速暈開一地。她殺人了?她殺人了!
雷聲已經停了下來,雨刷衝刷著窗戶玻璃,老舊的窗戶晃動得像是敲打著架子鼓。屋子裏卻寂靜無聲,無聲地壓抑。
“青果,你都想起來了麼?你還是想起來了麼?”過去將近一年時間裏的青果對他來說是陌生的,她幾乎不說話,不動作,她甚至不眠不休,讓他看不懂她,讀不懂她心裏的想法,或許,她當時根本就沒有想任何的東西。但是,他還是陪著她一起走過來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懂她的。就像是他為了她背井離鄉,改名叫做阿離一樣。她不敢正視她自己,或許她在自我厭惡那樣的自己。
大約一年前,青果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治療自己的病,淡然的麵對自己,麵對他,麵對人生。他們約好,從B市收拾好一切以後,然後回到熟悉的城市重新開始。但是,誰也沒有料到,一切在一個傍晚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天,看到王玨倒地不起的時候,青果徹底的崩潰了。十八歲的這一年,是他們多災多難的一年,他們以為大風大浪都已經經曆過了,老天爺也應該考驗夠他們了,本以為已經沒有任何的事情可以打擊到他們了,但是,事實是,他們又一次的一蹶不振,甚至就此折翼,永遠不能飛翔。
就像此時此刻,青果全身都是顫抖的,想起一切的那一刻,她就注定被今天的這場暴雨席卷。薑禦宇心疼得抱緊青果,就像每次她被噩夢驚醒的時候一樣。他多想要告訴青果這是一場夢,一場噩夢,隻要醒來就好了。但是,如論多少次的醒來,結果都不會改變,他依然是一場噩夢,多麼的殘忍!
“禦宇,我想要回去。回到A市去。”突然,薑禦宇聽見青果這麼說。
“青果,我們回不去了,你知道回去以後,我們會變成怎麼樣麼?”似乎是被青果影響,薑禦宇的身體也開始不受控製地抖動,“我們注定要和過去告別,不然就要接受新的分離。”
“禦宇,你想念你的爸爸媽媽麼?可是,我想念我的爸爸了。我想念陸曼曼,想念文博、馬郭明、傅磊他們了……我們回去麵對好不好,不然,這將是我們永恒的傷疤,一碰就疼,永遠都不會有幸福的權利。”
“好。”薑禦宇更加擁緊了懷裏的青果,無論如何他都會陪著她一起麵對。
收拾完東西,離開這個窮鄉僻壤的小山坳的時候,青果和薑禦宇都有一些不舍。這個破舊的小家是她們相依為命的地方。也是將近一年裏,他們忘記過去,過得相對幸福的地方。這偷來的一年,對他們來說,無論怎麼樣,都顯得難能可貴。
到了大城市的時候,青果就開始緊張和害怕,她害怕任何穿著製服的身影。她還沒有做好準備,並沒有見完她想要見的人,做完她想要做的事情,她還不想要這麼快被警察帶走。原本他們想要回一趟學校,卻突然想到離開的時候,青果早就已經輟學了,另外,他們離開的時候,都已經是高三,經過將近一年的時間,和他們同一屆的學生此時早就已經畢業了,要麼升大學,要麼就已經早早的進入社會。一切早就已經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