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瓦上翹,無金絡琉璃,白紅交加,無明黃之耀,兩環緊扣,無單立之寂,瓦上白霜,清風吹未散,柱上盤龍,直飛若衝天,城樓聳立,冠決淩霄。梟漣紫再次仔細端詳這王府,倒別有一番風韻,端正威嚴,不華麗卻不失大氣。
“報——”拖長的聲音在王府內響起。司驚弓之鳥的梟文軒猛的站起來,道“怎麼回事!”
“一幫人馬來路不明!”那士兵單膝跪下,神色肅穆,如實稟報:“自東南方向,來四、五千來人,但不像是來打仗的。”最後一句說的聲音很小,是他的主觀臆斷不敢隨便向上稟報。
卻被梟文軒聽見,一下站起來,喃喃道:“難道是來……投誠的?”
站在城樓之上,弓箭手齊備,蓄勢待發。梟文軒遙望那隊人馬,打頭若隱若現一絲銀光。他心中猛然一股莫名的興奮,是漣兒!
梟漣紫走到門前,還未動手,門便緩緩打開,從中走出一人。
“漣兒!”梟文軒從裏衝了出來,一把摟住梟漣紫,“沒受傷吧?!真不聽話,下次不要亂跑!”
梟漣紫臉上露破冰般的笑容,小聲道:“哥……我又不是幼女,我可以的。”
梟文軒注意到梟漣紫兩邊的林傾顏和夜晟烈:“傾顏你小子,聽探子說這次取勝你效力不小啊!這個可是……夜將軍?”夜晟烈拱拱手,他覺得來王府是個很好選擇。
“都是聖女計劃周全……”林傾顏靦腆的笑了笑。惹的梟文軒朗聲大笑。
那日王府上下,舉府歡慶。梟文軒覺得,該為他們兄妹倆久別重逢慶祝慶祝。便邀請了各方熟悉的勢力,辦宴會。
進了王府,安頓了士兵。梟文軒筆走龍蛇寫著請柬,抽閑帶梟漣紫來房間。
“漣兒,這個房間是為你準備的。”梟文軒將剛布置整頓完士兵的梟漣紫帶到王府內一處地方,說是王府內,其實也不能算是王府內,似有半個衝出王府,卻又有半個連著王府,精致至極,梟漣紫喜愛的素白,雕嵐的門窗做工精細,上麵也隻是簡單的幾個鈴鐺,風吹,悅耳的聲音成片響起。
梟漣紫憶起了那父皇母後還在的日子,自己的房間外也是這幅畫麵,還有那母後。
看著梟漣紫臉上驚豔的表情,梟文軒溫文的笑了笑,道:“進去梳洗梳洗吧。”言罷摸摸梟漣紫早已因為打仗披散下來的銀絲。
“恩!”梟漣紫乖巧的點點頭。梟文軒離去。
推門進去,窗外景色盡收眼底,一江碧水穿城過,兩岸柳樹笑爭春。
不大的房間中間由屏風隔開,輕絲製成,若隱若現看得見閨床,屏風上麵山水潑墨,十足的大氣。望著桌上胭脂水粉。梟漣紫淺笑,哥哥還真是有心阿,但這些東西她倒是從來不碰。緩緩撕下麵皮,解了束胸,在衣櫃中找了件水藍的輕紗。套在身上,廣袖隨著窗外吹來的風微微飄舞,柳腰間一條素色絲帶,襯的她完全宛如天仙,此物隻因天上有,何時散落在人間,大概就是為她所寫罷。
靜坐銅鏡前,梳理著銀絲,輕輕盤起,習慣性的摸摸袖中,少了那簪子,便又想起了上官蔚然。從袖中拿出那發箍,發現這東西還是挺好用的,發絲散開,襯得小臉愈發白皙。看著鏡中那絕色的姑娘,梟漣紫神色憂傷,母後死前竟不讓自己以真麵目示人,她不是在乎虧了那皮囊,隻是覺得連麵容都是假的,還會有什麼是真的。摸出那女人的麵具再起戴上。那眼睛還是如此純亮,不可直視的光輝。
打開房門。門前早已圍滿了士兵,門庭若市。梟漣紫瞥了眼林傾顏,以為他剛剛跟蹤他們兄妹倆她沒發現?隻是沒揪他出來而已。
士兵們熙熙攘攘,你一言我一語。“這是聖女的真麵目?!”“唉,曾聽說聖女天仙之貌,這也算清秀罷了……”“看那眼睛,那張臉完全配不上,多麼清魅!”
梟漣紫麵帶柔和的笑容,看著他們各異的神情,有失望,有驚奇,有歡悅。而她最在意的都不是這些。
“立正!”梟漣紫下意識喊道。那聲音,竟有些動聽的陌生。
士兵們迅速站好,完全是達到快、靜、齊。訓練有素,不見昔日慵懶。
“看清楚了,我是女兒身!”梟漣紫不確定即使自己是聖女,但若是知道自己是女兒身,他們會做何反應。
“無論男女,都是我們的將軍,永遠!”一人帶頭喊了出來。後麵聲聲應和,呼聲一次蓋過一次。梟漣紫的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笑容。
一群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