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重新上路,浮生草目光盯在姐姐身上,片刻也沒有離開。無憂被他瞧得發窘,摸摸頭皮,笑道:『難怪你老看著我,這樣子定然難看死了。』說著取出蒙麵的布巾,仔細的包裹在頭上,低頭對浮生草道:『你是男孩子倒還好辦,姐姐沒有頭發了,若是不把光頭包好,走在大街上定會被人笑話的。』說到這裏忽感自己私心頗重,訕訕的不好意思。牽著浮生草隻管朝前走,片刻間走出十鬥坪,漸漸遠離喧囂紛繁的人世,走進荒蕪而清靜的山野。
花香漫道,鳥語盈天,小蟲在草間呢喃,午後的斜暉暖暖的照耀大地。無憂心搖神怡,忍不住吹起那首動人的哨曲。浮生草一直板著臉注視『姐姐』,幼小的心靈被摧殘太甚,難以理會這突如其來的自由和幸福。但此刻聽見哨曲,他似霍地驚醒,回轉頭看了看背後的天空......隻見天色湛藍,白雲飄飄,神秘莫測的天命似乎正在朝他微笑。
兩人直走到日暮時分,方才走進山澗。此時陽光逐漸暗淡下來,澗邊幽暗的樹林沙沙作聲。無憂想起出去一天不但沒有帶回糧食,反而將盤川首飾傾囊而盡,不禁有些悵然,尋思道『哥哥的雙腿尚未恢複,我們的錢都花光了,以後沒有吃的,卻如何過活?』
一念未幾,心頭隱隱響起一個聲音『誰說以後沒有吃的?咱們以後食物盈足,吃都吃不完呢!』語調沉厚,語氣中盡是喜悅之意,正是紫元宗。無憂大喜,知道已進入『心語』的範圍,當下向前急行,浮生草緊緊地跟在她後麵。
走近岩洞,卻見紫元宗坐在小溪邊的石頭上,聽聞腳步漸近,抬頭笑著心道『你可回來了,今後咱們可不缺吃了的!』忽又看見她身後跟著個破衣爛衫的小男孩,不禁微微一愣。無憂心下歉然,輕輕地把扶著浮生草的肩膀,挨近元宗身前,暗道『哥哥,為了救這個孩子,我把錢全花光了,你.......你可別生氣。』
借著透過樹林的微光,紫元宗仔細打量浮生草,忽地驚訝道『這不就是醉仙閣上那個小孩麼?』無憂道:『是啊,就是他。我見他被人逼迫在街上乞討,受盡欺淩虐待。便花錢為他贖了身。哎,說起來這孩子真可憐。』紫元宗惻然動色,緩緩點頭,道『正該如此,我們以後可要好好對待他。』伸手去撫摸小男孩,浮生草頭一偏躲開,後退半步縮在無憂身旁,眼光中全是戒懼之色。
紫元宗心頭猛地一顫,登時目瞪口呆:這種眼神他太熟悉了--又冷又生硬,充滿了不信任。十幾年來,他不就是用這樣的目光注視人世的麼?此時浮生草霍地乍現在眼前,怔忡之下,紫元宗好像看到了多年以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