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行數十步,山澗逐漸狹窄,岩石間露出一個丈餘見方的山洞。走進去也有三五丈深淺。無憂不顧地上潮濕,腳一軟,倒臥在洞中一塊光溜溜的大石頭上,長長的出口氣,心滿意足的歎道:『哎,不想動啦!咱們就住在這裏吧。又清靜又舒適,比太原城裏的桃源客館還要好呢。』
紫元宗見她高興,心下也感欣然,單手撐著山岩奮力挪到小溪邊。在地上尋到半截空竹筒,汲了一桶水,回到洞中招呼無憂喝水解渴。卻見她睫毛低垂,嬌息頻頻,竟已沉沉睡去。紫元宗坐在石上,輕輕扶她坐起,斜放竹筒湊到她嘴邊,輕柔的將清涼的溪水傾在幹涸的嘴唇間。無憂兀自不醒,枕著元宗的臂彎,就在睡夢裏喝了兩口。然後紫元宗輕舒手臂,讓她平躺睡下,又脫下外衣蓋在她身上。忽然無憂低低的歎口氣,閉著眼睛含糊呢喃道:『阿媽....』
紫元宗一愣,隻見無憂睡容寧靜,眼角卻微有淚影,又輕聲低喚了一聲:『媽......』語調柔和悠長,似乎蘊含深情,又像微帶傷感,楚楚嬌怯的樣子叫人心酸。紫元宗心頭一顫,登感柔腸寸斷,黯然神傷難以自禁,暗暗低歎道『妹妹......無憂......你真的不知道什麼叫憂愁麼?』
就這麼挨過一夜。第二天清晨無憂醒來又恢複了些許體力。兩人商議以後的行止,無憂說什麼也不願意離開這山澗,隻道:『這地方清幽安靜,又有花草,可比客棧好多了。咱們今後就把這裏當家一樣住下來吧!』說到『家』這個字,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忙岔開道:『你就呆在洞裏,我去十鬥坪買些糧食。雖然吞津術能稍解饑餓,畢竟不是長久之法。』從頭上抽下一枝珠釵,笑道:『這還是太原城裏買的,也許能換三五貫錢。行囊中尚有幾件首飾,咱們可不缺盤川。』
紫元宗搖頭心道『你獨自出去我不放心,何況咱們相隔數裏就不能再以心語相通,要是你有個閃失怎麼辦?再說就算買了糧食,你身體虛弱沒有力氣,一個人又怎能拿回來?』
無憂抿嘴一笑,挺起腰肢,心道『我不是小孩子啦。幾個時辰眨眼就過去了。你別擔心。若是我搬不動就再買一頭騾子。其實平常我都是扶著你走路,怎說我沒有力氣呢?你身子還未恢複,還是在洞裏靜養的好。』
紫元宗思忖片刻,點頭道『那好,我腿腳不便,和你一起也隻會礙事。世道險惡,你要當心點。』
無憂答應一聲,起身向洞外走了幾步,又轉頭望著紫元宗,眼裏忽有依依不舍之意,歪頭想了想,恍然道:『啊!我忘了一件事情,頭發沒梳,臉沒有洗,這醜模樣可別把別人嚇壞了。』說罷走到小溪邊,蹲下身解開頭發,用手掬水清洗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