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池州城裏來了一男一女兩個突厥夫婦。他們在城裏醫治馬匹,最擅長的就是接骨續筋。無論牲口傷成怎樣,哪怕就算是肢體分離,他們也能治愈如初。池州城裏傳的街知巷聞,神乎其神,都稱呼他們為神醫。父親聽說這件事,就抱著一線希望把他們請到府中為眾人接骨療傷。』
說到這裏,李紅蓮凝神不語,眼睛裏閃動著光芒。過了片刻,她娓娓而言,語調十分的安寧平和:『那個突厥男人名字叫做阿布厥達,旁人都叫他阿布。我從看他第一眼起,莫名其妙就喜歡上了他。說也奇怪,這阿布既不英俊,也無才智,還帶著個蠢蠢呆呆的突厥女人。可我就是喜歡他!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以前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他吃東西從不用筷子,從來不坐椅子總是蹲著,敞開的衣衫下露出一塊塊虯結的肌肉。他也不像我那些師兄弟一樣講禮儀、論尊卑,想笑的時候就哈哈狂笑,生氣的時候就哇哇亂叫。真是個蠻子--可我就是喜歡他......』
『阿布醫術果然了得,不出半個月受傷的弟子都已接好斷骨,而且再也沒有斷開。我的肋骨也接好了。接骨的時候有一個九華派女眷在一旁看著,以防阿布對我非禮。可是......可是他還是趁機在我胸口摸了兩把。當時我又氣又羞,但現在想起來到有些意趣--這家夥看起來蠢蠢的不解風情......卻原來也有這般風流念頭,哈哈!』
李紅蓮說到這裏,那灰白的臉上突然乍現一抹緋紅,猶如黃昏裏最後一絲絢爛的霞光。
她接著說道:『我並沒有真的惱他。沒過多久,我們就常常私下裏相會了。我給他縫縫補補做點針線,他給我一些用馬骨頭雕刻的小玩意。我們無所不談有說不完的話,但都沒有相互表明心跡,我不好意思說出口,而他是根本不會說。』
『我與他相處日久,我漸漸發覺他也懂得一些淺顯的法術,卻又不懂培煉真氣內丹,顯然是旁門外道。一問之下,他也坦言自己是塞北七星教的教徒,因關外鬧饑荒,此次來到中原隻是為了憑一點七星教接骨術混口飯吃。』
『我可不管他是什麼七星教、八星教,哪怕他就是妖魔轉世我也不在乎。隻覺跟他在一起總是說不出的自在。但是有一天,我偶然看見那個髒兮兮的突厥女人靠在他身上磨蹭,就像一條發春的母狗一般!忽然間我怒不可遏,全身的血好像都要沸騰起來。如今想來真是好笑,我居然會跟一個突厥醜女人爭風吃醋,可那時我就是妒火中燒不可抑製,恨不得一刀殺了他們!』
『當晚我與阿布在後宅花園相會,我對他不理不睬,他摸不著頭腦,連聲追問我是不是生病了。他追問的很急,我一下子就發火啦,心裏想說的話脫口而出,我說了很多,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隻是最後忽然發覺,不知何時自己竟已伏在阿布懷裏低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