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個大男人,害羞臉紅起來,也像個小姑娘。』此時,青鳳心中暗暗好笑。含笑看著觀雲,頑皮的光芒在眼睛裏閃動。觀雲讀懂了她的目光,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後他正容看著她,眼神裏沒有恭謹,多了兩分慰撫和薄嗔,好像在責備淘氣的小妹妹。
他們眉目傳言,都是會心一笑。
正在這時,他們身後山道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跟著傳來黃成虎的叫聲:『師祖,師祖,出事了!』柳樸山回頭問道:『出了何事?如此驚慌?』黃成虎已經勒住馬,在他手裏,還牽著一匹空著鞍鐙的黑馬。
黃成虎道:『師祖,出事了!晌午還走在後麵的武友笙,哦!就是六師弟。他不見了!我還以為他落在後麵迷了路。剛才我去找他,卻隻找到他的馬。』柳樸山皺眉問道:『可有什麼痕跡?』黃成虎道:『沿路都找遍了,沒有半點痕跡。』柳樸山沉吟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此事有些蹊蹺。』
眾人一起圍攏上來。程觀雲道:『師祖,不如等師傅他們跟來我們再走吧!』說著,他看了看青鳳那憔悴的容顏。柳樸山搖頭道:『此行關係到九華派的興衰,我等有進無退。隻是大家要小心謹慎些。』黃成虎插言道:『師祖,您看是不是因為我們帶著一個邪魔,所以才引來了其他邪魔的偷襲?』
眾人聞言,都下意識的向後看去。那個囚犯就坐在一匹灰馬上,旁邊一個九華弟子看守著他。柳樸山道:『這個人要嚴加看管。無論會不會引來邪魔,我們都要前行,走吧!』說完撥轉馬頭繼續行進。
青鳳的心情卻沉重起來......
自從離開定襄,除了程觀雲,她觀察最多的就是那個囚犯。這人不過二十來歲,蓬頭垢麵,衣衫襤褸。臉上總帶著木然癡呆的表情,衣服破洞裏露出的肌肉卻是粗壯虯結。那正是長年做苦力幹重活的特征:身體變的像野獸一樣強壯,而心智卻正在慢慢消退。
他微微有些駝背,側影蒼然有力。常常坐在馬背上幾個時辰也不轉動一下脖子,眼睛死盯著前方......他在看什麼呢?青鳳時常疑惑。他好像什麼都在看,好像什麼也沒看。這種平靜安詳的表情裏隱隱透露出一絲倦意,那正是飽受苦難後形成的淒然神態。
這人雖然是啞巴,而且啞的厲害,連『咿咿呀呀』的聲音也發不出來,但青鳳知道他不是聾子。因為每當聽見有人說到『吃』字的時候,他那雙濃眉毛下麵的眼睛立刻炯炯有神,閃爍的目光如同森林裏穿行的閃電。隻有這時他才像個活人,也許像的過了頭,變成了活著的餓鬼。以至於每次吃完飯都要把他捆上,免得他連自己的手指也啃掉。
此情此景著實讓人心酸,而青鳳更多了深深的愧疚。因為這個人是她的替身,將要為她承擔殺死安公子的罪過,很可能他會因此而死。但青鳳唯一能做的隻有袖手旁觀。『為了九華派的興旺。為了道宗各派的和睦。』青鳳躲在這些幌子下,卻籠罩在『卑鄙』的陰影裏。那人是罪有應得麼?青鳳暗自搖頭,她根本不相信他吃過人,也不相信有人能做出那樣的暴行。但她心力交瘁,再也無力反對父親和大師兄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