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裏泰走到阿羅利跟前,躬身想看個究竟......忽然阿羅利一躍而起,合身撲進了圖裏泰的懷裏,圖裏泰長聲慘叫,兩個人猛地分開,圖裏泰向後連退數丈,隻覺心口劇痛難當,低頭一看,一把匕首正深深插在左胸上,直至沒柄!原來阿羅利躍起之時,拔出了腰間的匕首,電光火石之間刺進了圖裏泰的左胸!
圖裏泰的目光裏滿是驚異,似乎無法相信,但是這驚異最後變成了臨死的恐懼。他目光慢慢暗淡,從嘴裏,鼻子裏湧出幾股殷紅的鮮血。終於腳下一軟,『撲通』一聲倒在了泥地裏。
雨已經小了很多,稀稀落落的飄灑下來,如煙如霧。滿地的水窪在好像一個個含著眼淚的眼睛,在慘淡的燈光下更顯的光怪陸離。
過了半晌,阿羅利撿起了地上的刀,走近圖裏泰,一刀砍在他的腳上,看到圖裏泰一動不動,才躬身下去把手指伸到他的鼻子下......一絲笑意從阿羅利嘴邊泛起,一時間他哈哈大笑,顯得甚是心滿意足。他瞥了一眼還在流血的右臂,伸手一把拔出了圖裏泰胸口的匕首,就著雨水洗幹淨,搖搖擺擺的走進了『十五酒舍』。
張十五心中『乒乒』直跳,阿羅利走到桌子邊,把桌上兩碗殘酒兩口喝幹,接著雙手抓起盤子裏的肉就往嘴裏塞,轉眼間已將兩個盤子裏的馬肉吃盡。他抹抹嘴,轉身欲走,忽然扭頭看了看櫃台後麵的張十五,跟著快步走出店門,將圖裏泰的皮襖扒了下來,回身走進酒店,把皮襖往櫃台上一丟,叫道:『張......張十五,給你酒錢。』然後提起桌上的半壇酒,嘴裏唱著胡曲,一路東倒西歪的去了。
......雨已經停了,風卻越刮越大,天色已近戌時,四麵寂靜無聲。
張十五定了定神,把櫃台上的皮襖往凳子上一放,起身準備去關店門。這時那道人站了起來,象張十五揮手道:『主人家,來,把這酒錢算一算。』道士打開行囊,拿出一塊一兩左右的銀子放在桌子上,問道:『這可夠了麼?』。塞北邊城,往往都是以貨易貨,張十五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到過銀錢了。此時一見不由眉開眼笑,連聲道:『這......這......哪裏要得了這麼許多?還有些餘錢要貼與道爺哩。』
道士道:『餘錢倒不要你貼了......』他向門外圖裏泰的屍體望了望,接著道『剩下的錢就煩主人家明日尋一個仵工,將那外麵的老者安葬了吧。』
張十五賠笑道:『也是遇見道爺你了,這些突厥人平日裏一言不合就動家夥,要死也就倒下挺屍,哪個還來埋他,隻是今天這樁事也有些......』
道士趕緊將手一擺,打斷了張十五的話,搖頭道:『貧道是出家人,不願理會這些俗世爭鬥,生死有命,這些事本不是貧道該過問的。我也聽不懂他們的突厥話,但這屍首躺在大街上終不成事,還是早點入土為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