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駁道,“但此物必將助長世子的風流氣焰,若是有一日東窗事發,以尊夫人的脾性,本來已經堪了的情,定是要再不能堪也。”
許子蘭搖頭道,“非也非也,倘若沒有麵皮,東窗事發之時,娘子當真會情不能堪。”
我看他態度這麼誠懇,不由地也被打動,“世子說的十分在理。在下深以為然。但是——”
許子蘭將我殷切地望著,“齊兄有話不妨直說。”
我攤手道,“說了這麼多,我其實忘了與世子道,麵皮僅此一張,且早早物歸原主了。”
許子蘭說,“……”
樓西月抱著胳膊悶笑一聲,問道,“子蘭兄這是要去何處?”
許子蘭笑道,“你來得正好,我畫了一幅鳳求凰要送給怡香苑新來的牡丹小娘子。近日方員外的公子每每都要去捧小蝶的場,你冷落她許久,小蝶依舊對你念念不忘。你隨我一同去看看她吧。”
樓西月垂目思索了一番,再頷首淡道,“也好。”
他看了我一眼,“小香你先回何府去吧。”
許子蘭興致大增,“齊兄不妨一道過來,上回太過匆忙,還未來得及給齊兄介紹個喜歡的小娘子。”
我看了看樓西月,說,“那就多謝世子了。”
我們三人挑了簾子入了內廂。
怡香苑台中薄帳之後,有個姑娘撥著古琴在唱小曲,琴音微頓,她抬眸看了一眼樓西月,繼而罷了曲,眼波流轉,換了首《花香蝶》,紗袖暗香。
許子蘭與樓西月道,“有些日子不見小蝶,更添嫵媚了。”
樓西月展了扇子,撐著下巴,唇邊抿了絲淡笑,不動聲色地聽著。
一曲唱畢,有個丫鬟走過來,遞了條淺碧色絲帕給樓西月,“樓公子,小蝶姑娘請你往西麵廂房一坐。”
我頓了頓,看向樓西月。
樓西月施施然起身,與我和許子蘭告辭道,“子蘭兄玩得盡興。”再跟著那丫鬟往廂房去。
許子蘭笑道,“本以為西月兄因得他的雲雙小師妹,心碎不已,再不踏入怡香苑。本少還為他惋惜不已,眼下看來,並非如此。”
我狀似不經意問道,“西月與他的小師妹有何糾葛?”
許子蘭應道,“先前那樁親事廢了。前些日子略有消沉,應當是為了與小師妹結緣不得吧。”
我“哦”了一聲。
許子蘭盛情道,“齊兄久居藥王穀,日子定是寡淡了些。怡香苑的姑娘多才多藝,齊兄看看,那些舞娘,可有中意的?”
我粗粗掃了一眼,目光落到西麵廂房外頭,見著方才獻唱的小蝶換了身妝扮,穿得甚清涼,烏發垂下若有若無地掩住雪白的肩頭,手中提了一觥酒,推了門進去。
我指了個相對來說穿得比較嚴實的姑娘,與許子蘭道,“那個姑娘挺好看的。”
許子蘭拍拍手,招來一鴇娘模樣的婦人,與她耳語了幾句,再轉過頭來與我道,“齊兄,不如先去南麵的廂房等著,似玉姑娘晚些就過來。”
我頓了頓,說,“我擇床,有沒有靠西麵的廂房?就是方才西月旁邊的那間。”
怡香苑的廂房裝點得十分詩情畫意,軟榻掛起暖帳紅紗,燭火搖曳,映在絳帛屏風上,襯出來一方綺閣雲霞。
我有些聊賴,湊到牆邊聽了聽,好像無甚動靜。
正打算將耳朵貼到牆麵上之時,門吱呀晃開來,方才那個穿得甚嚴實的似玉姑娘出現了。
不曉得怡香苑是不是有相關規定,姑娘進客人廂房前,要先將自己剝掉一層。這也是服務周到的一種表現,省得客人再動手。
似玉比小蝶更周到,剝得更徹底,僅餘了件抹胸,外頭披了件披與不披都一樣的薄紗。
她軟軟地道了一句,“齊公子。”
語畢,她就軟到我身上來了。
我抖了抖,說,“不如先喝點酒?”
似玉含笑道,“公子要喝什麼酒?”
我想了想,說,“我方才見到小蝶提了一隻鳳頭青銅觥,似是極特別的樣子,就喝那種。”
似玉想了想,為難道,“那是小蝶獨自釀的鳳錦香,似玉此處沒有。”
我說,“在下起了興致,不知可否勞煩似玉姑娘到隔壁討一杯來?”
似玉道,“這……”
我說,“不方便是吧?不方便的話,在下與姑娘同去。”
小蝶來應的門,隻將門半開了一寸,我看見屋中紫檀木桌上擺了兩隻三足爵,裏頭盛滿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