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2 / 2)

他說,“你妹妹是東土的公主。”

我愣了一愣,“你妹妹才是東土公主。”

樓西月正色道,“我在東土的時候見過她,彼時她戴了麵紗,但模樣依稀還能辨出來。”

我說,“我自己的妹妹是外國公主,我怎麼不知道?”

轉念一想,“她要是東土公主,那我豈不是東土大公主?”

他扶了額頭,唇角勾了勾,“尋個酒樓邊吃邊說吧。”

世上總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本來我見過大風吃草之後,覺得再沒有什麼事件能將我震倒,但活了近二十年,發現自己其實是個外國人,而且還是外國領袖型人物;這種感覺就像大風某一日驚覺自己其實是隻洪水猛獸,而且還是猛獸中的戰鬥機一樣怪異。

我言語不能,呆呆地望著樓西月。

他夾了隻餃子到我碗中,“始末我不大清楚,我隻是懷疑她是。”

我依舊言語不能,低頭開始吃餃子。

樓西月默了良久,低聲道,“小香,三叔死了。”

咯噔一下,我抬頭看他。

樓西月夾了箸菜咽了,淡道,“解藥不管用。”

我心頭“啪”地漏了一下,“怎麼會?”

“我彼時試了藥,師傅服了藥後,也已經無大礙了。難不成,這方解藥對三叔沒用?”

樓西月頓了頓,“夏景南病好了?”

我看著他,腦中有個念想一閃即過,讓我隱隱覺得很不安。

樓西月伸出筷子敲了敲我的碗邊,“在想什麼?”

我愣了愣,道,“你方才問什麼?”

他牽了牽唇角,“沒什麼,吃菜吧。”

我說,“對不起,我沒醫好你三叔。”

樓西月喝了杯酒,撐著額頭,安安靜靜地看了我半晌,沒有說話。

用過晚飯,他送我回何府。

揚州夜市很熱鬧,不合適我將腦中這些心緒理清楚,便撿了條僻靜些的巷道折回去。

昏黃的燈火將青磚小道照得不甚真切,兩側是百姓人家的宅牆,天上似有似無嵌了抹淺月。

深秋初冬,有些涼。

我低頭,看見自己的影子同樓西月的並在一塊,拉了很長一道,蔓延到巷子深處。

四下寂靜,隻能聽到皮履踩地的聲音。

我側頭看了一眼樓西月,他目光放在遠處,眉宇不展。

憶起最早的時候樓西月同我道,樓昭是他最敬重的師傅;我想說點什麼讓他舒服些,卻開不了口。我彼時拍著胸脯與他說:醫不好樓昭,我就改姓樓。

最後,我真的沒有醫好他。

我說,“那個,你五哥和五嫂好像有點溝通障礙。”

他微微應了一聲,“嗯。”

我再說,“溝通很重要,有什麼難受的就說出來,不要藏在心底,要不然可能就會感情破裂然後離婚了。”

樓西月微微一滯,輕挑了挑眉,側頭看我。

我小聲說,“樓西月,真的對不起。”

他頓了頓,低聲道,“你這是在寬慰我麼?”

我說,“我說了這麼多,到現在你才反應過來啊?”

耳畔他一聲輕笑,“何府到了。”

府前兩隻燈籠打著轉,在石階上落下來斑斑燈影。

我說,“那我先進去了。”

他點頭。

片刻之後,樓西月眼中含笑問我,“你怎麼還不進去?”

我撓了撓頭,“你怎麼還不走?”

他看著我,不說話。

我說,“月亮很圓。”低頭再想了想,理了理邏輯,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原本我想等你走了再進去,這樣比較有禮節。但今天月亮這麼大,我想我還是進屋賞月吧。”

我叩了叩門環,等著人來應門,見著樓西月依舊立在我身旁。

我說,“唔,你如果心中不甚舒坦,我可以明天陪你借酒消愁。眼下已經巳時,許多酒肆都關門了。你早早地回去吧,等到夜黑風高的就不好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

樓西月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我說,“難不成,你想給我守門?”

他輕笑一聲,對著應門的人頷首道,“何伯,我來找五哥喝杯酒。”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