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大夫,雲睿站在金絲楠木雕雲紋的床邊,看著已經絕食得昏迷過去的女兒,無可奈何道:“信中說對方家世人品樣樣出眾,和宛娘十分相配,難得她祖母為她定下這樣的親事,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非要尋死覓活。”
“老爺,娘子年紀還小,不如緩一緩,等娘子大些了再說這事?”秋葉嬤嬤在一旁說道。
“緩緩?她都多大了!再則母親已經派人來問,這事還能再緩下去麼!”平時他就不應該凡事都由著她的性子,到至於養成了現在這副脾氣。
“可娘子如今這個樣子,也不方便進京啊。”秋葉嬤嬤指著床上虛弱不堪的雲宛急道。
“自她娘親去世以後,一直都是由你照顧她,等她好些你再好好勸勸吧,婚姻大事自古以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是她親祖母為她定下的。”女兒和秋葉在一起的時間比他更長,也更親近些,希望兒女能聽進秋葉的勸言吧。
“是,奴婢定當好好勸勸娘子。”秋葉嬤嬤隻得點稱是。
“秋葉啊,宛娘的性子倔,事事以自己的主意為先,你夾在我們父女中間,真是辛苦你了。”雲睿看著秋葉嬤嬤,帶著感歎道。
“能在娘子身邊,看著娘子長大,侍候娘子,奴婢高興著呢,一點也不覺得苦。”這是真心話,她是夫人的陪嫁丫頭,夫人不在了,她理應好好照料好小娘子。
“苦不苦的我都看在眼裏,到時候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宛娘她年紀輕很多事都不懂,我也不能跟著回京城,你要多多提點她,別讓她吃了虧還誌得意滿。”
秋葉嬤嬤連忙屈膝:“這些都是奴婢的本分,今日得老爺如此看重,奴婢更當全心全意為娘子著想。”
看到秋葉嬤嬤的表現,雲睿很是滿意。
說話間,躺在床上的雲宛掙紮著像是想要起來,秋葉嬤嬤見狀連忙將她扶起端坐起身來,道:“娘子,您終於醒了,這些天可讓老爺擔心死了。”
雲宛睜開眼,看著眼前陌生似又熟悉的麵孔,正迷糊中,不知怎麼卻開口道:“爹爹,您是真的疼愛女兒麼?”
“娘子說的什麼傻話,老爺對您的疼愛不知道羨慕壞了多少人。”秋葉嬤嬤聽了,不由替雲睿說話。
“既然這樣,為什麼爹爹非要我嫁一個連麵也沒有見過,半點也不了解,熟悉更是談不上,不知是好還是歹的陌生人。”剛醒過來的雲宛聲音帶著嘶啞,可是話語卻條理分明。
“這是你祖母給你定的親事,對方的人品才學,性格樣貌俱是百裏挑一,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就因為是祖母給女兒定的親,女兒才會惶惶不安,若不是她女兒又怎麼會自小就沒了娘親的愛護,你讓女兒怎麼能不擔心。”,生生逼死她的娘親,哪裏會有好的心思對她。
“你這說的是什麼混賬話。”當年的痛被女兒生生挑了出來,雲睿怒不可遏地喝道。
“從女兒記事以來,但凡有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有哪樣祖母會想起女兒來,自從女兒跟著父親來到徐州,祖母可有問起過女兒一次麼!”雲宛看起來有些咄咄逼人。
“你!”麵對女兒對母親的指責,雲睿無法反駁,因為女兒說的沒有半點不實之處。
“父親,女兒隻想問您,您親眼見過那個人了麼?您了解他麼?您就這樣放心把女兒交給他麼?萬一是人雲亦雲,到時女兒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有死路一條啊!”說著說著,雲宛有些哽咽。
“不管怎麼說你也是祖母嫡親的孫女,事關你的終身幸福,你祖母定是為你好生考慮過的,你不必擔心。”雲睿相信母親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這隻是女兒的杞人憂天罷了。
“女兒隻問父親一句,若是一切並非像祖母所言,到時您可會為女兒做主?”雲宛非要問出一個結果來。
“宛娘,你如此態度對你祖母,可是大不孝,今後不許再提。”哪家做子女的能去質疑父母,除了眼前這個被他寵壞的女兒。
“女兒明白了。”雲宛整個人像是散了心氣一般,軟軟的向後靠去。
“你能明白最好。”雲睿看著女兒的神情,硬起心腸對秋葉嬤嬤道:“我還有公事要處理,這裏就交給你了
“是。”
等到雲睿離開,秋葉嬤嬤輕聲道“娘子,餓了這麼些天,您要不要先喝些稀粥,墊墊?”
雲宛不答,過了一會才道:“嬤嬤,你說娘親當年的心情是不是和我現在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