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娟端著盤桃花酥經過花園,抬眼望見十步開外的距離趙寶林款款而來,原想避忌但終歸被瞧見也沒有不向主子請安的道理,遂上前屈身:“趙寶林……”
趙寶林看了眼麵前屈身施禮的婢女並未在意,隻淡淡開口:“起來吧。”
“謝寶林。”寶娟謝過恩,微抬起頭欲要退至一側為她讓路先行,低垂的視線瞧見趙寶林淺藍裙袂閃過,又在頃刻頓住回頭去看她。寶娟驚了下,將腦袋垂的更低些。
“若沒有記錯,你是太子妃貼身侍婢吧。”頭頂傳來趙寶林清亮嗓音,那襲衣袂離她的距離越發靠近。
“奴婢正是。”寶娟老老實實回話,隻感覺下巴上有微涼觸感,又在頃刻被手指抬起整個臉抬起,視線從底下裙袂瞬間轉移到趙寶林如同薔薇般嬌美的容顏上,她愣了下又意識到什麼慌忙垂下腦袋。趙寶林卻被她的神情樂笑了,不再戲耍她隻輕柔著嗓音道:“這是給太子妃準備的糕點嗎?”
寶娟點了點頭,但見趙寶林微微低頭湊近糕點,頃刻笑靨生頰:“好香的味道,是桃花酥嗎?”
桃花酥選取新鮮桃花瓣作引,以水烹蒸後將花瓣中精華滲透與麵粉中,在加以整頓調和蒸煮製成。花瓣隻取極嫩極鮮方可采用,法子繁瑣做出來的味道確實久久無法忘懷,吃到嘴裏口齒留香。
“太子妃瞧見院子裏頭的桃樹快到了凋謝的時節,故此命奴婢剪了些花瓣拿去做桃花酥。”寶娟含笑回稟,語氣裏不卑不亢分不出是何心境。趙寶林也沒空去理會她說的這些,隻是眼底都是羨慕,素手在瓷盤邊緣滑動幾圈,甚為渴望模樣。寶娟這才發現今日趙寶林的手上塗了蔻丹,紅顏妖嬈,像是朵朵盛開在冰天雪地的紅蓮灼目傾色。
她的指尖觸上雪白糕點,又流連幾度,麵上都是渴望:“記得最後一次吃桃花酥,是在八歲那年,那是母親病重期間最後一次做給我吃的東西。好多年了,一直沒有忘記那個味道。”
她沉浸在回憶裏,麵上時喜時懷念、還有悲嗆。寶娟瞧見她這副麵容,心下不忍道:“若寶林不嫌棄,奴婢可以親手做了給您送去。”
“當真!這話我可記得牢牢的,若是你沒有做到我可要罰你。”趙寶林輕笑打趣,美目因為期盼睜得大大。寶娟笑著點頭承諾,起初以為趙寶林得殿下盛寵該是飛揚跋扈的性子,卻不曾想到對待下人十分謙和有禮,與上次撕剪嫁衣截然兩人。
“什麼事這樣好笑?”真正飛揚跋扈的人來了,寶娟聽辨出是沈良娣的說話聲頓時將剛抬起的腦袋壓的更低。腳步聲靠近時趙寶林微福身子,開口道:“再說這盤桃花酥呢,聞起來可香了。”
沈良娣上前打量幾眼寶娟和手裏的桃花酥,不禁冷哼:“這盤桃花酥模樣倒是精巧,我也正嘴饞不如就將這盤糕點端去攬月閣吧。”
寶娟有些為難,眉宇擰成窘迫:“可是這是太子妃清早就吩咐下去的……”
“怎麼太子妃要的東西我就不能要了?還是說連你們這些奴婢都準備蹬鼻子上眼爬到我的頭上了!”沈良娣未等寶娟說完話,就是大吼回敬,玲瓏美目瞪得大大。如今這副架勢已不是區區的糕點問題,而是沈良娣心裏不平和妒恨的開始。她覺得拂逆她意思的人,都是站在楊綠璽那邊的,雖然這個劃分十分不合理可在怒火橫生的女人心底,什麼都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