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娟替她挽起發冠,戴的是四屏發冠。胭脂素淡,蔻丹鮮紅。鏡中的綠璽剪水雙眸盈盈傾城,一笑莞爾獨立芳華。寶娟望著銅鏡裏的嬌容,不禁笑道:“太子妃真美。”
她隻是唇角淺淺蘊出笑,並不說話。傅九芊由著環容的陪同步進屋子,長裙及地容顏端儀。綠璽和寶娟並未注意到她進屋,直到滿屋子的婢女齊齊躬身行禮,齊喚皇後娘娘萬福後才站起身子欲要參拜。傅九芊將她扶起,上下打量綠璽後,溫婉道:“真美。”
“謝皇後娘娘。”綠璽微笑,任由著傅九芊將她攙扶坐在銅鏡前。傅九芊拿起象牙梳,一手挽起她垂在身後的墨發輕柔地梳理起來。爾後輕言:“城兒從仇池回來那天,本宮就知道他變了,變得會痛會愛。你大概不知道,在沒遇到你之前他平素慵懶,心裏隻有江山。他的性子隨他父皇,愛了就不顧一切。”
“兒臣明白。”綠璽垂眉斂睫,輕笑點頭羞得窗外明月躲入雲層。綠璽從銅鏡裏瞧見傅九芊的臉上雖然帶著笑,眼裏都是悲嗆。之後兩人不再言語,綠璽隻是靜靜任由著傅九芊提她梳發,她動作極輕每一處梳子滑過的感覺都柔到心坎裏。環容提裙走近,輕聲稟告:“吉時到了。”
環容將紅蓋頭遞來,傅九芊親自替綠璽蓋上。一瞬間麵前除了喜帕的娟紅,再無其他。不知是誰牽著她的手,替她提起拖地長裙步出屋子。正殿內熱鬧非凡,紅燭央央照亮半邊院落。手裏是容城的溫度,指尖冰涼。內官尖銳的嗓音揚起,她屈身跪拜行大禮。
清昭眼底泛紅隻覺得有股酸澀襲上鼻頭,轉身跑出正殿淚水就滑了下來。伏在九曲長橋上,雙肩因為哭泣顫抖得厲害。池麵碧水湯湯,映出彎月倒影微波中碎開層層銀輝。身後是沉穩的腳步聲,她不用轉身就猜出是誰:“你出來做什麼?”
薛環風看著她抽泣地背影,啟唇:“更深露重,公主還是回去吧。”
“薛環風,你是將軍不是我的貼身侍衛,這些話也不用你來相說。”對於薛環風的畢恭畢敬,她多少有些惱怒,有時候寧願希望薛環風是因為自個心裏擔心著她、想要安慰她才會跑出來尋她。可幻想就是幻想,永遠和現實偏離太大。清昭轉身死死瞪他,儼然有種將氣欲要撒在他身上的感覺。
“保護不了主子,何以保家衛國。”薛環風說話總嚴謹異常,可這些話卻恰恰是清昭極討厭聽到的。正當她聽得厭煩就要發飆,薛環風靠近幾步將手臂舉高在她麵前。
“這是做什麼?”她奇怪至極地發問。
“你在哭,可末將沒有絹帕可以讓公主拭淚,若公主不嫌棄,末將的衣袖可借公主擦淚一用。”薛環風說的分外誠懇,臉上也並未有何異樣地神色,可清昭卻發現不一樣的地方。此刻的薛環風,耳根有些發紅。她似發泄般惡狠狠地抱住他的胳膊,將整張臉埋在他的臂彎裏,沉靜半晌還是低泣出聲:“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救皇兄了嗎?今夜她們越是表現的多麼惹人羨慕和幸福,明日就該是多麼讓人心碎、心痛。我不明白,為什麼有情人不能好好在一起,老天偏偏要這樣殘忍地拆散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