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將素淨青衫拿進屋子時洛容城正站在大開的窗欞前發呆,窗外盛開大朵的桃花延進屋內,緋粉映在雪白窗紗上像是化開的丹青,勾勒著花蕊輪廓怒放嬌姿。
“殿下,這是明日進香穿戴的衣物。”婢女俯身提醒。
他的身子未有動轉,隻是揚聲:“去給楊姑娘也備一套,明日要她隨同前往進香。”
女婢臉上都是驚訝,這樣的節日慣來是皇上攜帶皇後或是寵妃前往,可如今太子卻要帶著身份不明的女子一並前往,多少讓人猜想楊綠璽未來的身份,難道真會是太子妃嗎?百壽節,太子進香偕同的女眷非良娣必是太子妃,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祖上的規定。等猶豫半晌,還是掬禮領命:“是,奴婢這就去辦。”
進香的衣裳送進小院,綠璽正點著熏香在嫋嫋輕煙裏獨自對弈。棋盤上白子居多,黑子顯然屈居下方,這棋局最是能看出下棋人的心境,而綠璽如今的心境如同麵前這盤快要輸掉的棋局一樣,恨與愛交錯而生,白子為愛、黑子為恨,兩者淩亂交錯間亂了下棋人的心境。寶娟接過衣裳,輕喚她:“姑娘,這是明日你該穿的衣服。”
綠璽從棋盤上移開視線,望著寶娟手裏幫著的素淨白衣,尾端裙擺用明紅絲線繡著繁瑣花樣,細看才會發覺那朵朵花色刺繡繡的正是嬌紅木蘭。疑惑卷上眉心,她問:“這是什麼衣服?我明日為什麼非得穿著它?”
寶娟極有耐心地解釋道:“明日正是百壽節之期,曆年有皇室前往金鍾寺進香的祖例,今年皇上有事執政便下令讓太子殿下代為進香。太子殿下便要姑娘陪同前去。”
“不去。”她幾乎是想都沒想地丟了這麼句話給寶娟,素手撫上棋盤將黑白棋子撥得紛亂。這倒是讓寶娟不好辦,隻得繼續道:“姑娘有所不知,這進香太子隻能攜同良娣或者太子妃前去,可如今沈良娣被禁足攬月閣一時半會不能出來,既然殿下欽點姑娘陪駕,定是有所意義。”
這句話明裏暗中都在示意給綠璽聽,容城對她不一般,連太子妃的殊榮都給了她。
“太子妃……”她仿若對這三字念叨有餘,腦海裏滑過四想法的同時久未浮笑的唇角勾出抹弧度,美得院外的芳華桃林也生生失了顏色。寶娟不知道她在籌謀什麼,正蹉跎該如何複命時,綠璽卻喚住她,清冷的嗓音裏帶了絲圓潤,像是打磨光滑的玉石被流水衝刷,溫潤到了心間。
她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