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
茶盞裏還冒著熱氣,瓷杯在斜光裏清透,杯中茶香濃鬱顏色如蜜。傅九芊並未急於讓麵前的兩人站起身子,等啜小口後才開口讓兩人起身。她細瞧麵前的楊綠璽,輕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容城原怕綠璽會不該先前的無禮模樣,聽到傅九芊單獨問她話不禁手心裏有些冷汗,正欲為她作答卻見綠璽極為懂禮數地微微掬禮,含笑而答:“民女喚名,楊綠璽。”
這句話倒是讓傅九芊心口大悍,握著茶盞的手微有些顫抖,連同薄盞裏的茶也牽動微晃。之前容城班師回朝,生的一場大病她特意去袁將軍處了解情況,得知的便是容城為了仇池的公主才會淪落至此,而她沒有記錯的話那女子的名諱即是,楊綠璽。
傅九芊望著她,眉宇微蹙:“楊綠璽,若是沒有記錯楊姓是仇池王名,加之綠璽兩字可是同仇池的三公主的名諱一樣。”
她有意點破想要看看麵前的楊綠璽會是怎樣的反應,卻見她絲毫不掩飾,跪倒:“不是名諱一樣,民女就是那仇池的亡國公主,楊氏。”
傅九芊不是個不開通的母親,仇池滅亡終歸是北國的毒手,才會讓她在一夕之間從高高在上的公主淪為亡國奴。素來仇池年年進貢珍品,禮數從來不會有所差池。北國為了統一不得不下手征服,素來無所仇怨的兩國,竟落下如此孽緣。
楊綠璽並非是罪人,隻是亂世中淒苦的亡國公主,按照規定也該受尊重。隻是又想到她先要殺害容城,這點上傅九芊便不會馬虎,笑著望她,眉目謙和:“原是仇池的公主,我朝自當好待,不若留在本宮身邊吧。”
這話像是塊碎石,不重但扔進靜謐無波瀾的湖裏,還是驚起層層漣漪,此刻正是驚得兩人心口不是滋味。容城正要開口卻被傅九芊投來的眼神,將話語生咽了回去。倒是綠璽笑著謝禮:“多謝皇後娘娘錯愛,可民女隻想呆在殿下身邊,永遠陪著他,哪怕隻是看著。殿下快樂,我就快樂。還請娘娘準許。”
容城聽著她的話自覺心口突暖,雖然知曉這話不過是用來敷衍皇後,可從綠璽口中說出來的,謊話都叫他舒心。不禁拂袍跪地一並叩拜:“還請母後成全。”
兩人的模樣倒像是傅九芊生生要拆散她們似的,頓時棒打鴛鴦般的罪惡感來。麵上並未異樣,隻是望著綠璽的方向輕聲開口:“其實太子滅了你們仇池,你心裏十分怨恨。之前就聽聞你拿著刀欲要殺了太子,實在危險,原想將你留在本宮身邊以保太子安危。但你可曾知曉,太子從仇池回來生了場大病,嘴裏每日叨念著你的名字,連藥都不喝差點要了性命。”
她有意將這件事在綠璽的麵前提出來,好讓楊綠璽知曉容城並不是無情無義之人,起碼在以為她死的時候,自己也不想活的。綠璽跪在地上的身子因為這句話有些僵硬,眸色裏有別樣的光澤閃過,隻是頃刻卻仍能讓傅九芊瞧見她並未無情。
等該說的都說完,傅九芊瞧著時間也該是洛錦夜下朝時,便擺手讓她們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