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記得也好,起碼現在我過的很好。”傅九芊聳了聳肩,放開雙手深吸海風帶著澀澀冰冷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剛伸手揉了揉鼻子肩頭就有重量壓了下來,隨即便是暖和。她微側頭瞧清楚是洛斐宮的袍子,他笑著說:“小心著涼。”
她覺得洛斐宮真是個好人,與她非親非故卻如此照顧。
到了入夜,洛斐宮跨進屋子正位端坐的寧妃正支著頭小憩。屋門關上的微末吱啦聲將她吵醒,她十分警覺一點動靜也不會放過。洛斐宮接下身上的袍子掛於旁側,寧妃這才鬆了口氣站起身子向他開口:“你早就找到她了是不是?”
他不說話,隻是拂袍坐於案前輕捋茶蓋。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此刻他收回你的令牌便是提醒不允你出宮,今日你堂而皇之若是被人發現如何是好。”寧妃的臉色因為情緒激動有些發紅,像是上了層胭脂將她久病蒼白的臉色染得嬌豔。
“我不喜歡被人跟蹤,下次這種事你最好不要妄自決定。”他終於開口,說的卻是這樣的話。寧妃的心總是在他這裏死了又活,總以為就此傷透卻還是活了過來,隻他隻言片語的關切就活了過來。如今聽他這樣決絕的話語,心底難以平複的慌悸。
“斐宮,你不能因為她將自己多年的苦心經營棄之不顧,我為了你犧牲太多隻求你不要忘卻先前的夙願,不要忘卻幼時的傷痛。”她上前握住洛斐宮的手,指尖依舊沾染著外界的風寒絲絲冰冷。為了眼前的男子,她從高高在上被人寵愛的公主遠嫁北國。為了不讓洛錦夜能有良好子嗣,她幾乎每一次懷孕都殘忍地將自己腹中的胎兒一次次狠心打掉。或許是上天懲罰她的罪孽,墮胎藥食用過多,她終究沒了生育能力身子也落下病根。
“一條路走久了,總會想著繞道換行。”他歎了口氣,嘴裏的白霧在空氣裏嫣然四散。站起身子不動神色的將寧妃的手掙脫開,撚起熏香撒於熏爐,輔以花幹潤益調養。
寧妃望著他將欲要出口的話吞咽了下去,隻能無比哀傷地看著他重新開口:“斐宮,你知道一個女子為什麼才會願意付出很大犧牲嗎?”
他撒香的手微頓卻在下一刻不動神色地繼續,他很明白那種感覺。就如同當初為了治好傅九芊蠱毒那樣,不惜劃開心口取之心頭血。為什麼才願意做出那樣大的犧牲,自然隻有愛之情愫所能左右。
“我知道你一直都知道。”寧妃哼笑一聲,極輕極苦澀。
她撫著心口的位置,漸漸沉浸在昔日的回憶裏。第一眼見到洛斐宮是在黃丘的密林上,他姿態倨傲卻從容地闖進她的視線裏。救了被毒蛇咬傷的她,至今想來他微涼指腹觸及腳踝時那陣陣的冰冷,動作卻是極為溫柔。
萍水之逢後她原以為再也見不到他,卻在宮內再次遇上他。他站在一介青衣覆眼男子的身後,麵色如玉顏帶笑。後來她才知道原來洛斐宮是神醫賀桑首徒,他醫術精湛性子溫和。像是一塊暖玉放在手裏,暖到心底。
他不止救了她,也救了被瘟疫侵襲整個皇宮的人。若不是他,或許穆遼國早已在這場災禍中埋在曆史的黃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