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1 / 1)

“盼兒可以擔心,但是不可以對大人沒禮貌,知道嗎?”

“可是──他欺負爹!”

陸君遙笑揉女兒皺成一團的臉蛋。“爹被欺負得很開心啊!”

祈兒似乎瞧出了什麼端倪。“師父說,以後不需要他再教我功夫了,你可以將我教得更好。”可他不懂,爹明明輸了啊,師父的武藝在爹之上,不是嗎?

“哦?還有嗎?”

“他還說──你擁有真正的俠士襟度,他心服口服。”這句話,祈兒始終百思不得其解。

陸君遙拍拍床邊的空位,要他坐下。“祈兒,你一直說,想成為最了不起的俠士,那麼,要令人折服,究竟以德服人好?還是以武降人?”

始終鑽研在浮麵的成敗上,心又怎能開闊?

“記住一點,祈兒,沒有人是永遠不敗的,即使你未曾敗過,也不代表絕對不敗,天下某個角落一定還有你超越不了的人,隻是你沒遇到而已,那麼成敗又何需太過拘泥?你隻要擁有不敗的誌氣,不需堅持不敗的誌向,懂嗎?”

“……不太懂。”

“沒關係,慢慢思考,有一天你會懂的。”

“所以爹,你……敗了嗎?”

“是啊,我早就認栽了。”不過,是栽在妻子的似水柔情,疑心無涯中。遇上這樣的女人,想不認栽都不行。

“祈兒,你很喜歡我那把劍吧?”早看穿兒子眼中流露的向往之情。“那是我師父傳給我的,他曾說,有朝一日我能打敗他的話,就可以離開去找妻兒團圓。現在,我也要告訴你,哪天你能打敗我的話,那把劍就送你。”

“真的嗎?”

“嗯,真的,無論以任何形式。”真正的輸贏,不在形式上的,而在比試人心中的認定,就不曉得兒子懂不懂了。

以德服人?以武降人?嗬,那都不比紅顏繞指柔!手無寸鐵的弱女子,能令硬漢折腰,教他一心求勝歸來,也教他自甘挨掌落敗,究竟,這場武藝較量,勝出的是誰?

春去秋來,數年光陰已過。

歲盡迎春的季節裏,冬雪悄悄帶走了舊時月,添上新年歲,也添了新愁。

“哥哥、哥哥──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嘛!”

“我沒有!”

“你都不理我。”

“我說我沒有!”

“你看你看!那麼凶還說沒有!”

“陸盼君,你煩不煩”

這一吼,氣氛頓時僵凝。

他傷到她了!那張委屈的臉蛋與他相對,胸口一陣悸痛,他張口正要道歉──

“不煩就不煩,我去找小武就是了!”轉身跑開的身影,沒瞧見身後懊惱不已的麵容。

於是,又幾年過去──

陸祈君武藝益發精深,然而孤零零的身影,再也沒有鼓掌喝采、遞茶拭汗的嬌小身影為伴。

成了雙的,是另一方,始終默默守護在女孩身後,那無聲的影子。

有那麼一回,陸君遙問了:“祈兒,你想贏嗎?”

“……不願。”從一開始,就失了競爭資格。年紀愈長,思量愈多,便愈是明白,沒有他較量的餘地。

“你可以說的,祈兒,我和你娘,不曾反對過。”

陸祈君搖頭。“不。”

盼兒視他如兄,兒時的親匿,隻是手足情,為了爭取競爭資格,他能不理會盼兒的感受,毀掉她所依存的小小世界嗎?

她多愛這個家,多愛她的爹娘,以及──兄長。

她是陸家的二小姐,永遠。

他要她,一輩子都理直氣壯地擁有這一切。

“爹,我現在懂了。”不願贏的心情。

有時,為了守住更重要的事物,他會願意栽上一輩子,無怨。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