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有些話要提點你們。”蕭靖宇瞧了自家大夫人一眼,認真說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這天下萬物,俱是造化所生,其實沒有正邪。而我們所說的正邪,其實是人類自己定的,與天道無關。與人有好處的,就是善,就是正。與人有害處的,就是惡,就是邪。你們就看那山,景色美麗又能養人的,就是仙山福地,光禿禿全是石頭不能讓人有所收獲的,就是窮山惡水。可我要問一句,是那山存在的時間長,還是人存在的時間長呢?人死了一代又一代,山卻千年萬年不變。恒久的山的善惡,真的是生命短暫的人所能評定的嗎?”
蕭靖宇這一番話,頓時讓五位夫人們都沉浸在某種心緒中,她們眉頭緊蹙,沉思此問,手中或有或無地絞著衣角手帕,屋中一時安靜無比。
蕭靖宇此次也是靈光一閃借機而勸,因為是否明白他剛才所說道理,也是修道者和普通人的分野之一。
天道無親無情,天之下,萬靈平等,唯道至貴。
而修道,則必然得區分人與天的關係,明白人在天下,黃天無親,而求道之路,從頭到尾都是一條踽踽獨行之路,他人可引,卻不可推,可勸,卻不可規。
即使蕭靖宇自己有天大機緣,又願意引夫人們上路,但他終究也隻能用自己的言行態度去影響她們,引領她們,但她們最終上不上路,前不前進,都完全隻能靠她們自己,蕭靖宇就算費盡力氣,也不能讓她們在求道之路上前進哪怕隻一步。
蕭靖宇暗歎之餘,鍾瑤突然出聲道:“夫君所說,與人有好處,便是善正,與人有壞處,便惡邪,這句妾身很是認同。可妾身細思之後,仍有不解不處。”
“請說。”蕭靖宇抬手示意,表情正式嚴肅,概因此時是求道之問,明道之答,不可有絲毫戲耍玩弄之心。
鍾瑤便道:“妾身聽夫君說過,修仙界也是有正邪,有爭鬥的,若他們都明白夫君所說,那何須分正邪呢?夫君又說過修道須直指本心,即如此,他們就更不可能揣著明白裝糊塗,再去分什麼正邪,那不是在毀自己的道嗎?”
“問得好!”蕭靖宇聞言神情大悅,猛得擊掌讚歎,他像重新認識四夫人一般上下細細打量著她,喜悅地說,“能問出這一句話,便是修道真種子。”
這評價之高,使其餘四人十分羨慕,紛紛側目。
鍾瑤也表情激動,臉色緋紅,卻一句話都講不出,似是被夫君突如其來的讚賞驚呆了,蕭靖宇不管這些,他站起來在屋中負手來回走著,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瑤兒這一句問的,就直指修道人的心和根本了。”蕭靖宇突然站住,環顧五人,語氣急快地問,“其實說起來很簡單,修道人求道,本就是以一顆人心來求道心。道心是什麼?沒成仙之前,哪裏有人完全搞得明白,最多不過是有些淺薄體會而已!既然不能全搞明白,自然也就不可能全用道心來行事處事,而用不成道心,自然就隻能用人心了。”
“既然仍用人心,那自然還分善惡正邪。”曹可兒突然蹦出這一句,蕭靖宇一愣,旋即樂嗬嗬地拍拍她的頭,“對,就是可兒說的這樣。”
他對此作了個總結:“所以,不論人間還是修仙界,都仍然有正邪之分。當然,造成這種情況,還有一個極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人身。人之大患為吾有身。人身在凡塵俗世,便有諸般因果牽纏難脫,若智慧不深,道心不明,便要被因果扭曲智慧,蒙蔽道心,此即所謂道心蒙塵了。越是如此,道心越複雜,道途越晦暗。惡相循環,到了極處,一個求道之人便十分可惜地毀去了。”
蕭靖宇講到這裏,自家也是感慨,他暗歎一聲,轉身對認真聽講的夫人們語重心腸地說:“所以,夫人們,你們既有大機緣走上這條求道路,就要時時刻刻堅定道心,不使蒙塵,如此腳踏實地一步步實修下去,才能守得雲開見月明,終有成就大道的那一天啊。”
蕭靖宇話語中殷切之意,夫人們哪能聽不出來,一時間她們都十分感動,紛紛起身過來牽住他的衣角或手掌,看他的眼神也溫柔如水,暖暖的情意便在屋中彌漫。
隻是夫人們都在,蕭靖宇雖然心中喜樂,有心相謝,卻也不敢保證自己能使夫人們人人都心滿意足,於是隻好狠心破壞了這溫情脈脈的場麵。
“嗨,瞧瞧我們都說到哪裏去了,簡直跑偏十萬八千裏,嗬嗬。”蕭靖宇打個哈哈,“還是來講那具僵屍吧。我欲讓你們去靈境一同修煉,隻是僵屍阻路,我們得計劃一下,將那僵屍一舉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