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敞胸大漢冷哼一聲,抬手指著蕭靖宇二人所在位置大聲質疑道:“老子是虎威堂堂主李黑虎,老子隻有一個問題,那玉女劍派人頭不過百,還全是女人,有何德何能占據第二十一位的座次?”
這以虎為名的男人聲音果然如虎一般洪亮,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大殿中便騰起陣陣議論聲,卻無一人同樣站起來附和他的指控,反而笑他傻的人不少。
“找死嗎?人家掌門可是能打敗金煙客的一流高手。”
“蠢貨。”
“有好戲看嘍。”
“大伯,玉女劍派真有那麼邪乎?”
蕭靖宇仍然沉著頭,不理周遭乍乍乎乎的聲音,隻是專心致致地撫平愛妻那有些紛亂的情緒。
紅桌椅後麵,諸位大人物麵麵相覷,卻無一人出聲壓製。
那李黑虎臉色頓時變了,原本黝黑的臉浮起一層紫色,他怒目圓睜,指著玉女劍派所在無禮道:“那對不要臉的男女,說得就是你們,聽不懂人話嗎?”
懷裏玉人猛得震動,就想彈身起來,蕭靖宇手裏微微用力下壓,又趴在她耳邊柔柔地說:“不急,看為夫為你出氣。”
說罷,他鬆開愛妻,又幫她拭去了委屈的淚,慢慢站了起來,先是瞧向前麵,逼得大人物人人扭頭側目,然後冷笑之後,方才看向身後約三四丈外另一組長桌邊上站立的黑漢子。
“念在你是個蠢人,自己把嘴裏的牙都敲下來,再來這裏磕頭認錯,我就饒你一命。”蕭靖宇表情漫不經心,說得極輕巧。
“笑話。”李黑虎一呆,緊接著獰笑,他身體一震,體內忽然發出劈啪響聲,“就你這瘦雞一樣的書生,也敢叫虎爺磕頭,讀書讀昏頭了吧?”
蕭靖宇目光平靜,搖頭說:“那就沒辦法了,你不給,我自己取。”
蕭靖宇一步步向他走去,下巴微揚,雙手負在北後,青衫飄搖,一股風雅俊秀氣質頓時引得無數人心底讚歎。
李黑虎尤不知死期將到,他同樣嘿嘿獰笑著措著雙手迎向蕭靖宇,卻沒發覺原先在他身旁與之有說有笑的人,此時卻紛紛移開了座位,看他的眼神也像看死人一般。
掌刑長老起身想要製止,地被左邊盟主和右邊另一位長老一起拉下,並同時對他作了個“不要動”的眼神示意。
李黑虎驀地大喝一聲,一個虎躍,缽盂大的右拳頭帶著呼呼風聲直擊蕭靖宇胸口,還大呼小叫道:“老子一拳送你去見閻……”
話音未落,一根尤如女人玉指的食指,憑空出現,點在李黑虎的剛硬拳麵上。
無聲無息,獰笑的李黑虎麵色突然呆滯,轉而塗了血一般豔紅,刺人眼球的紅。
劈啪……
一抹白光驟然從李黑虎右肩胛位置爆射而出,緊接著其右手從拳麵到肩頭,“啵”的一聲爆成一團血霧,在他的淒厲慘叫聲中,全數回撲到他的身上臉上口中,瞬間將他染成一個血葫蘆。
劈啪聲連響!
在所人驚恐的眼神中,慘叫的李黑虎仿佛被抽走了骨頭,七竅噴血,身體軟軟往地下攤開,聲音漸消,在覆蓋整個大殿的抽氣聲中,似慢實快的變成一攤肉泥,從頭到腳,再無一塊硬朗的地方。
就是這極靜的時刻,眾人再度被一陣震蕩心神的低沉嗡鳴聲引得回頭,卻遽然看清,那聲響的源頭,正是一截完整的手骨,從指尖到大臂,白森森得驚人,它正像被輕彈的上好寶刃,顫動嗡鳴不停。
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這一幕深深地刺到了,而當殿中這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再看向玉女劍派掌門時,都情不自禁地齒戰腿抖,仿佛深夜見鬼。
蕭靖宇麵無表情地朝四周環視,被他目光掃過的人,忙不迭地把臉轉向一側。
蕭靖宇咧了下嘴,回到自己的原位,挽起呆滯愛妻的小手,施施然走出大殿,身影很快消失在廣場之外。
盟議大殿在他身影完全消失的一瞬間,被長長的吐氣聲充斥,“咣當咣當”不斷有椅子被身體快要虛脫頹然坐下的人不經意碰倒,大殿裏頓時亂成一團。
接著,漸漸緩過神來的殿內眾同道,慢慢把目光聚集在大殿最深處,那些盟主長老們身上,每個人似乎都想得到些說法,然後,紅桌椅後,竟無一人敢站出來,對剛才的事做出哪怕一句評價。
大殿裏氣氛沉悶到極致,大家眼睛中的灼灼亮光漸漸黯淡,重重無力感讓所有一時憤怒欲狂的人都冷靜下來,失敗的情緒快速蔓延,一轉眼,就籠罩在所有江湖人心頭。
“帶回去,好好葬了吧。”刑堂長老突然出聲,眾人看他一眼,再度垂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