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縣尊的臉變得鐵青,雙眼閉得緊緊的,可是額頭上沁出的光亮汗珠,還有一鼓一鼓的腮邦子,都無疑顯出他內心的極度緊張。
師爺從袖口裏摸出一張白底繡花帕子,不停地擦著鬢角的冷汗,手一直在不停哆嗦。
堂後唯一的武人縣尉,則是滿臉凝重之色,口中念念有聲,手指不停勾動,似在計算著什麼。
“不夠。”縣尉突然發聲,他向縣尊報道,“城裏僅有長槍兵五十,步弓手十人,捕快二十人,加起來才八十,賊人幾乎是我等四倍,一旦來襲,縣城危矣,下官建議,立刻關閉城門,全縣警戒,將賊人攔在城外,如此方能保全縣平安。”
“不行。”縣尊幾乎沒有考慮,便寒聲拒絕,“賊情未明,我等豈能自亂陣腳。再說閉縣封城,非寇兵犯境不能輕為,違者少不得去職貶官,國法可不容情。”
師爺急忙勸道:“大人,賊勢凶猛,這已算侵略縣城,勢同造反,大人守土有責,一旦有絲毫差池,那可就不是去官奪職這麼簡單了。長白胡匪凶悍,闔府皆知,大人此時閉城防寇,正是明智之舉。”
“這……”縣尊被說動了,捋著胡須麵色陰睛不定,師爺和縣尉都焦急地盯著他。
就在這氣氛凝重時刻,蕭靖宇卻突然笑道:“縣城兵力不足,蕭某或可相助。”
“嗯?”三位官人頓時將目光投了過來,嚴厲、驚疑、希望,種種情緒存在。
蕭靖宇不為所動,繼續慢慢悠悠地說:“蕭某是玉女劍派掌門,我派中有可戰女俠二十人,其中有五人是江湖二流高手,如果與縣城八十兵馬配合,抵禦胡匪並非難事。若是縣尊氣魄足夠大,我們兩方攜手,能偷得賊人老營也未可知啊。”
縣尉的眼睛亮了起來,猛得一拍手,扭頭對縣尊叫道:“蕭掌門之言有理,二十江湖高手與八十正兵配合,縣城卻敵有望。”
縣尊的目光也漸漸亮了起來,他自蕭靖宇進來後,第一次正視起這個年輕人,聲音柔和道:“蕭大俠有心為國出力,本縣感佩不已。”上來先奉上一頂大帽子,他又道:“但不知,蕭掌門所說偷營之事,又是什麼說法?”
蕭靖宇有些驚訝,這文人膽子到大,縣尉的意思隻是守城,這縣尊卻想一戰而定,弄一個天大功勞出來。
也好,功勞越大,對玉女劍院就越有好處,想及此處,蕭靖宇正了正臉色,解釋說:“玉梅峰這一帶地形,本派是相當熟悉的,門下弟子又練有輕功,一天之內找到賊人營盤並不算難。長白胡匪狂妄自大,守備必然不嚴。一旦找到,我等便能趁其不備,率軍偷襲,一旦賊人潰散,以一百破三百,不過翻手之間。”
“好!”縣尊略一思索,眼中大放光芒,顯得很是興奮,他重重拍了一下圈椅扶手,站起來大聲道,“蕭掌門胸有溝壑,本縣佩服,縣尉大人,就如蕭掌門言,此戰我方由你統率,與蕭掌門門下弟子合兵一處,一時發現賊情,便聚而擊之,務必一戰而下,保我平縣安危。功成之日,本縣必為諸英雄向朝庭請功。”
隨後,縣官三人與蕭靖宇定下了詳細計劃,一番交流後,縣尊對於蕭靖宇的增名望免稅賦擴地產的想法也心裏有數,毫不遲疑地答應了下來。
蕭靖宇隨即離開縣城回山,然後把出自本地的弟子都派了出去,拉網一般探查平縣周邊敵情。
太陽漸漸西斜,縣衙卻沒有像往日一般散衙休息,反而燈火通明。
後堂之中,平縣有頭有臉的官紳都聚了過來,在縣尊的“號召”下,“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隻用了一個時辰,便又聚起一百餘家兵,過五千兩剿賊軍費。
“蕭掌門來了。”縣尉突然快步走了進來,附耳縣尊小聲說道,“城西黑水溝,離此不足十裏,有賊二百八十餘人,青壯不足二百,皆穿黃衣,半個時辰前的情景,賊眾正在喝酒吃肉。”停了停,縣尉又說,“依下官的經驗,賊人是在蓄養精神補充體力,恐怕明早就要來襲了。”
縣尊頓時一頭冷汗,心裏頓時念起蕭靖宇的好來,幸虧他來告警啊,要不然自己可能睡夢中就把腦袋丟了。
“蕭掌門什麼意思?”縣尊立即詢問。
“我方三更造飯,五更出營,那時天色微明,勉強看得見路,又正是賊人睡意最濃之時,我方以五十長槍兵、一百家兵掩襲,十步弓手火箭燒營,玉女劍派的女俠或強擊賊首,或遊擊支援,必可將賊人一舉擊潰。”
縣尊聽著咬了咬牙,怒聲道:“好,就按蕭掌門所說去做,縣尉,平縣七千戶父老性命,就在你的肩上,不要讓本官和眾人失望。”
天大功勞就在眼前,上過陣見過血的縣尉也豁出去了,抱拳狠道:“請縣尊放心,若有半分差池,下官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