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不擔得起,由我說了算。”裴子衍語調沒有起伏,深深看了官穎歡一眼,正要斂袍上馬,有丫鬟跑了出來,“王爺,不好了不好了。”
裴子衍淡淡瞥去一眼,眸色冷峻如霜:“大驚小怪什麼!”
“王爺息怒。”丫鬟撲倒在地上,那冰薄無情的眸色讓她全身都滲出冷汗,“隻是,隻是淩公主和錦繡姑娘打起來了……”
裴子衍還沒出聲,靜謐裏有聲譏笑響起:“王爺的後院都要著火了,還是先去滅火吧。”
“百裏,調二十個護衛出來跟著,將王妃安全送到。”
官穎歡退回到軟轎裏,神色平靜,唯有心裏冷冷發笑。她有慕容靈跟著,裴子衍還叫了護衛跟著,這分明就是變相的軟禁,說什麼安全送到。
裴子衍,你我這樣的局麵,你還不忘演戲,這樣的生活,你累不累?
裴子衍的視線從咯噔咯噔漸漸遠去的馬車上移開,漸漸轉身,目光掃向一旁的管封:“去看看怎麼回事。”
百裏見一直垂首的管封領命,轉身進王府,望著管封的背影,眸色暗沉:“當初還好王爺及時製止,否則管封要命喪我劍下了。”
周遭下人們和護衛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他的底線我們已經知道,留著他反倒對我們有用。”裴子衍拂袖,與百裏朝府內走去,“就留著他,給裴子戚傳話吧。”
百裏笑著點點頭。
裴子衍瞥一眼百裏:“昨晚,王妃是你叫來的?”
百裏在裴子衍身旁腳步微頓:“是青衣問屬下王爺是否有空,屬下隻是回了個是而已。”
裴子衍輕哼一聲:“多管閑事。”
百裏眼眸一閃:“屬下是對症下藥,現在的王妃,得用這樣的猛藥才行。”
裴子衍淡淡道:“這藥下重了。”
百裏微微一笑:“屬下隻是給了藥引,真正的藥不還是王爺親手下的?”
裴子衍沉在原地一動不動,半晌,仰首似出了口氣,從寬大的袍袖內拿出一封信:“將這個送進宮去。”
百裏大概知道信的內容,接過信放置妥當,看裴子衍眉梢那抹決然的神情,不禁開口道:“換個角度,在這樣的時刻,這個決定對官盟主和王妃反倒也是好事。”
那夜玄月樓血洗問劍山莊,官穎歡跟著莫千華從地道一路走到竹林,緊跟著被百裏打暈帶回王府,一別十日有餘,再踏入問劍山莊,景致還同以往一樣,隻是味道卻變了。
莊裏再沒有師兄弟們嬉鬧嘈雜的聲音,她穿過練武的場地,稀鬆的幾十個人在場地上對武,神情寂寥倦怠,有位弟子忽然扔掉手中長劍,往旁邊的地上重重一躺:“我真想殺進玄月樓宰了那幫冷血的渾蛋!”
“不練劍,不習武,拿什麼去報仇?”
那弟子聽到清脆的聲音,精神一抖,驀地從地上彈跳起來,看著臉色略白卻笑意盈盈的官穎歡“師姐”二字正要叫出口,又改為一聲低低的“王妃”。
“王妃”二字讓官穎歡唇角的笑意微滯,她眨眨眼:“在咱們自家,我還是希望大家叫我師妹或師姐。”
有師兄弟不斷圍上來,官穎歡與他們一同坐在草地上談天說地,天空中有鳥不斷飛過,遠處有山莊的孩子放著高高的風箏,她的心情忽然就好了很多。
閑聊幾句,官穎歡帶著青衣往官林度的寢房走去時,路上看到服侍的張大娘端著漆盤,裏麵一碗青花瓷裏冒著嫋嫋熱氣。
“小姐?!”張大娘正要改口,被官穎歡製止。張大娘年輕時是官穎歡的奶媽,可以說是將官穎歡從小帶到大,是娘親一般的存在,年長後因為家裏也無親人,便留在山莊繼續伺候官林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