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衍沉浸在莫名的情緒中,百裏的心情也變得起伏不定,兩人都沒有注意到,書房外有黑影木然離去。
後半夜的月在暗寂的夜空中,沉涼而孤冷。
權知韶近些日子總被夢魘纏身不得入睡,才有些困意準備就寢,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砰”一聲,有東西插入床棱,就在她臉的一側一支銀鏢上險險懸著一張紙條。
權知韶到後院假山深處時,有一纖細的身影已靜候多時。
“王妃好大的精神。”她先是一怔,隨即隱去心底那抹怪異的感覺笑起來,“最近陪王爺的又不是知韶,這月黑風高夜相聚的對象,王妃是選錯了吧?”
一雙璀璨如明光的媚眸掃過去,看到官穎歡身後幾步還有青衣和慕容靈靜靜站著,神色各異,慕容靈色如美玉的臉上無情無緒,青衣則含著辨不明的怒氣,而官穎歡瞧著她,烏黑的瞳眸泛著不曾見過的冷光。
權知韶垂眸間看到官穎歡身後的地上似躺著兩個人,官穎歡看到她的視線,側身讓開:“這是你的人吧?”
阻擋視線的身體側開,躺在地上的那女子一張毫無血色的臉映在月光下,嘴角凝固的紅色在夜風裏顯得詭異血腥,另一女子斜斜地被扔在一側。
權知韶緩緩眯起眸子,媚眸幽深如潭:“這是什麼意思?”
官穎歡譏諷反問:“這兩個丫鬟,權姑娘不認識?”
權知韶的視線從地上移開,淡淡道:“我為什麼會認識?”
青衣一向不喜歡生得這麼妖媚的女子,知道她與玄月樓的念嵐是同一個人,害死了官穎承之後心底愈發憎惡,恨自己武功不濟,不能替官穎承報仇:“這兩個可是你在玄月樓的丫鬟,據說自十歲起就開始服侍你,你不認識?”
青衣一語道破權知韶的身份,令權知韶渾身一顫,利眸朝青衣掃去,那嫵媚的眸子在深處寒意隱隱,青衣不禁往慕容靈的身後躲了躲。
官穎歡抬腳踢了踢地上的兩人,見權知韶唇角緊抿,她笑得愈發開心了:“聽山莊的師兄弟說,哥哥被害當日,在山莊裏見過這兩個人的身影。權姑娘不妨告訴我,你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問劍山莊呢?”
權知韶突然一笑,有隱而不發的怒意:“王妃這是嫁禍。”
“你也甭跟我談什麼真相。就算是我嫁禍,又怎麼了?”官穎歡聳肩,有些無賴地眨眨眼,一副你能拿我怎麼辦的模樣,眼底漸現哀色,“我就認定你是凶手,我死了哥哥,現在要你償命!”
隨著“償命”二字一同迸發而出的還有官穎歡手中的短劍,那劍在夜幕裏橫空劈來,速度快得隻見空中劍影閃過,一道光瞬間逼至權知韶身前。
劍鋒的對麵,宛然而立的纖細身影柔軟一閃,靈巧側身探出一步,素腰出奇綿軟,卻又在綿柔中帶著令人驚異的韌勁,被劍氣逼起的水藍裙袂滑過劍鋒側麵,權知韶落地挽袖從容而立,回眸流目輕轉,浮影娉婷中頓生妖狐般纖魅。
她方才拂過劍刃的裙袂處,裙袂隨風緩浮在腳踝處,完好無損。
此時青衣倒吸一口氣:“小姐,你的劍!”
官穎歡凝眉垂眸一看,手中劍刃方才被她裙袂滑過的地方竟現出一條三寸長的刮痕。
好厲害的內力!
不愧是玄月樓的大當家!
權知韶掩唇低低一笑,音色慵懶,眨眼間倒掠而起,柔指一挑,腰間玲瓏緞“刷”的一聲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線,像是高山上順流而下的瀑布,在天際拉開帷幕。
官穎歡迅速後退,柔軟的白緞像是有生命般急速朝她追去,地麵隨著她的急速後退劃過一道白跡,腳底竟生出燒疼的感覺,驚出了一身冷汗。
電光石火間,一隻手拽住她輕輕朝後一拋,站穩時已被推出幾丈之外,抬眸就見一道風姿綽約的背影擋在自己身前,權知韶輕甩的軟緞,在裴子衍身前緩緩落地,她神情一凝,緩緩俯身:“王爺。”
官穎歡盯著眼前的背影,怒喊一聲,提劍刺去:“閃開!”
兩字音落,裴子衍的身影陡然從她眼前消失,下一瞬鬼魅般出現她身後,拿劍的手指猛然一收,官穎歡朝前滑入的身體驀地被一股強大的氣勁拽住又拖回,幾個飛速旋步,就在那軟腰眼看要落入裴子衍臂膀之間時,煙霧霎時間在兩人周身彌漫開來,她腰肢一扭,如水中月般消失在他眼前。
卻不料,裴子衍袍袖一擺,一股宏大的氣流將那煙霧激散,旋身前傾,單臂攔住她後傾的身體,並在瞬間點了她的穴道。
“你!”官穎歡驟驚,清眸圓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