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單手覆上她緊緊揪住床單的小手,指尖滑進她手心輕緩慢揉:“你剛才喊一聲就是。為什麼不喊?”
她漸漸收攏思緒,卻不明他為何突然待她這麼溫柔,手心裏傳來的酥麻讓她覺得整個手臂都要軟了,慌忙地想要從他手心脫離,卻被他緊緊握住。
她惱怒地掙紮,低聲嗬斥:“放開我!”
“你今天一整天,都在讓我放開你。”他始終不肯放手,湊過去俯身在她耳邊道,“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沒人敢進這間房。”
“別鬧了。”她呆了呆,覺得跟他這樣的人是沒法講道理的,隻能攤開了講,“為什麼這麼對我?”
“我們已經成親,何不順其自然?你一定要跟我撕破臉,才高興嗎?”他在夜色裏輕輕歎息,那聲音柔而緩,拖著微帶迷離的尾音,低低的,嫋嫋的,像是穿過盛世浮華而來,令人心醉神迷。
撕破臉才高興嗎?不,並不是。
她隻是在為了日後兩人不會撕破臉,而努力地遠離他而已。
理智告訴她,不能動搖,要堅定信念,否則日後流淚的一定會是自己。
然而此時此刻,他緊緊地靠著她,耳畔呼吸灼熱,音色低迷,整個空氣裏都飄浮著令她躁動的情緒,心尖癢癢的,真想一直這樣沉溺在他懷裏,不去思考這是否又是另一個陷阱抑或自己是否會被利用。
她麵紅耳赤地窩在他懷裏,如一池春水嬌軟無力,不斷地在“推開”還是“算了”之間掙紮徘徊。
就在她天人交戰的時候,他突然反手握住她緊緊揪著的小手,唇瓣在黑暗裏覆上緊咬的唇,壓著她朝床上躺去。
官穎歡的身子頃刻僵住,避開他的唇往他懷裏縮了縮,他喜歡極了她此刻嬌羞的模樣,低低地喚著她的名字,薄薄的唇落在她白皙的頸部,由下而上一點點地親吻,直到耳根處,他輕輕含住那嬌軟的耳垂。
她的思緒立即混沌起來,不自覺輕哼了聲,臉龐在黑夜裏被一隻溫暖的大掌覆上,朝他的那側扳去,炙熱的吻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
砰——
她在他懷裏一陣驚戰,神誌瞬間清醒過來,想到自己方才沉浸在他懷裏,一時之間竟有些不能接受自己那淺薄的控製力,整個臉都燒了個透,掙紮著要從他身下起來。
他輕輕喘息著,將唇印在她額頭上,似憐惜似情動。
“好了,乖乖的。我不動。”他將她摟在懷裏,聽到屋外又是“砰”的一聲,將她埋在他胸口的臉頰扳出來,“看,外麵在放煙火。”
煙火?
她捂著臉顫顫地將臉朝外側轉去,隻見夜空裏煙火綻放得絢麗奪目,然後很快消散。
她看著看著,眼底的驚豔漸漸淡去,浮上幾抹悵然。
美好的東西從來都不會長久,綿綿情深也似煙花一樣短暫,終有一天會褪去盛放、消散。如同每季的繁花,花期不過那麼久,再璀璨也有凋零的一天。
更何況,他對她這樣忽冷又忽熱的感情。
也許明日一睜眼,今晚的一切又如同雲煙消散在了時間裏。
官穎歡不知裴子衍是什麼時候醒來的,她睜開眼時,房間的一切擺設都回到了最初模樣,連散落了滿地的帳幔都完好如初地掛在床上。
“小姐,昨夜王爺在這兒過夜的吧?”青衣端著熱水進來時,笑得一臉曖昧,“王爺可真厲害,青衣今早進屋的時候嚇了一跳,這床像是被打劫了一樣,帳幔都落到地上了,還是王爺讓青衣找了丫鬟重新整理好的。”
官穎歡的臉轟地一下就紅了:“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帳幔……”分明就是滄海和刺客打鬥時落地的,他隻是抱著她睡了一晚而已。
“小姐不用解釋,青衣懂得。”青衣徑自說著話,“快來洗洗吧,早飯也準備好了。王爺說一會兒安排了馬車,小姐可以跟青衣去宮外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