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身不檢點,董事長惹來殺身禍

周偉之所以沒有把這一次公司改製當作危機,是因為他覺得公司畢竟是自己的,總經理是自己的好兄弟,分給他一點股份既是一種鼓勵也是一種施舍,而自己是董事長,財務大權不會旁落,錢不會裝到別人的兜裏。至於分攤到其他人那些很小的股份份額,反正大多都跟自己沾親帶故,到年底分紅給多少還是自己說了算。所以周偉根本沒放在心上,更沒想到這是王華第一次向他發難。

其實周偉不清楚的是,在他帶著王華這些親友來到北京時,王華他們是打心眼兒裏感恩戴德的。進京之前,對於周偉提供給他們這個人生飛躍的平台,他們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可是當那些洗掉腿上的泥巴,穿上皮鞋的親友登上京城大舞台後,隨著眼界的開闊和社會地位的轉變,他們對周偉的態度也開始了轉變。剛開始周偉得到的是施舍的快感,而這種施舍對於那些曾經感恩的親友,卻變成了嗟來之食。於是,在這個以親友為紐帶構建起的公司裏,不平的情緒在各個利益群體間開始暗流奔湧,不滿的情緒開始蔓延。

剛進北京的時候,那些親友們沒有想到,到周偉的公司裏打工不但要打卡上班,出門還要請假,扣工資。這些在一般公司裏習以為常的製度在那些親友們眼裏已經是過分的要求。更讓他們難以忍受的是,本來投奔周偉是覺得沾親帶故有個照應,卻沒想到要忍受他無來由的壞脾氣。周偉是個熱心人也是個粗線條的人,在他看來,在北京給親友們一份工作,用自己的羽翼庇護他們,已經是很對得起他們了。再加上彼此是親友甚至是下輩的子侄,罵他們幾句他們也能接受,畢竟都是自家人嘛。所以在公司裏周偉對王華和親友反倒沒有對其他員工那麼客氣,這也包括王華從老家帶來的親友。

王華的一個遠方侄子聽說王華在北京當了總經理,找到王華想到大城市見見世麵,賺些大錢。王華無奈之下硬著頭皮找到周偉,沒想到周偉爽快地答應了。王華的遠方侄子來到公司後,因為文化低沒有一技之長,周偉就把公司的雜務差使交給了他。可幹這個活天不亮就要起床打掃衛生,接著要去買早餐,中午和晚上還要安排好公司的盒飯,這樣來往飯店好幾趟。平時送個材料買個辦公用品什麼的,都是他一人跑來跑去。天氣好的時候還罷了,一旦刮風下雨,在暖和的被窩裏哪裏起得了床。由於睡過了頭或者中午趕不回來,他經常耽誤大家吃飯,讓很多人怨聲載道。每逢這時,火爆脾氣的周偉總忍不住罵他一頓。後來周偉幹脆取消了他負責夥食的資格,隻讓他在外麵跑腿,工資也由1000元降為800元。後來有一次周偉讓他出去買文件夾,他卻買回來一堆檔案盒,氣得周偉不問青紅皂白就是一頓臭罵,王華的侄子剛回一句嘴,正在氣頭上的周偉居然抱起檔案盒狠狠地甩在了王華侄子身上。王華氣憤不已,當即就趕侄子回了老家。王華雖然表麵上也不說什麼,卻對周偉積蓄了滿腹的怨氣。

每個私企老板都喜歡按照自己的喜好管理自己的公司,周偉不但對自己的親友頤指氣使,對應聘來的員工,隻要有毛病通常是毫不客氣地辭退。安徽籍的李誌剛在周偉的公司裏幹了不到兩個月,因為辦理一次業務時失誤讓公司虧了錢,周偉立即將李誌剛趕走,一分錢的工資都沒開。而李誌剛正是王華招聘來的。最後,一時找不到工作的李誌剛從王華那裏拿了200塊錢,才勉強找了個地下室住下後才找到工作。由此,李誌剛感激王華卻恨上了周偉。

如果僅僅是周偉的壞脾氣,王華還能接受。可是,王華無論如何是接受不了的是周偉的生活和待人接物的方式。

來到北京不久,當連女友都沒有的王華第一次跟著周偉開車到一所藝術院校的大門口,去接一位剛剛下課的女孩兒時,周偉毫不顧忌地在王華麵前跟那個女孩兒打情罵俏,深深刺激了王華。那一次,王華知趣地離開後,坐公共汽車回了公司。後來,王華得知周偉送給那個女孩兒一部新式手機時,剛到北京還買不起好手機的王華覺得難以接受。周偉卻滿不在乎地說:“我喜歡跟漂亮的女孩兒在一起。反正我有錢,跟她們在一起我得到了滿足。我賺錢為了什麼?就是享受!這些女孩兒給我解悶,我給她們花錢,何樂而不為?”

一番話說得王華無言以對,盡管後來王華也開始習慣了周偉這種對待女人的方式,但周偉的觀念還是無法讓王華接受。在王華的感覺中,周偉作為一位成功商人,應該具備很多優秀品格。沒想到近距離後才發現燈紅酒綠的浮華外表下,竟然是糜爛甚至齷齪的錢色交易。

盡管周偉自己在外麵花天酒地,卻不允許他的親友們效仿自己。周偉認為自己能夠把握住自己,能夠在商場、官場和風月場上遊刃有餘,他擔心那些親友們好不容易賺來的錢會扔進那些吸金窟無底洞裏。包括對待王華,周偉也都經常如此提醒。

而這種在周偉看來善意的提醒,卻變成“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悖論,更激發了王華他們的逆反心理。此後,王華不但效仿周偉,甚至更加變本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