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校長室出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呼吸聖熙學院裏的空氣了吧。
這裏美好的一花一葉,一草一木,從今天起恐怕就要和我告別了。我再也不能踩著自己的腳踏車,順著坡道欣賞清晨的風光,再也不能在百無聊賴時撐在課桌上望著操場,再也不能在那個充滿望遠鏡的神秘小房間中,旁若無人地觀看星河的燦爛了……
“丁笑笑,你沒事吧?”見我出來,魏廷亦三步並作兩步迎了上來。
“喂,你離我的女人遠一點!”在剛才我和黃校長談話時,俞牧辰處理了傷口,現在那張俊臉上繞著一圈白繃帶,上麵隱隱透出血氣,臉頰卻十分蒼白。但我覺得這樣的俞牧辰異常英挺,仿佛是希臘神話中的阿波羅一樣俊美。隻是那眉間的皺紋,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拂去,但不可以……現在的我,不可以這麼做。
“我沒事。”
我勉強自己對他們微微一笑。
“高宇添……”我輕輕叫道,從剛才開始,高宇添就一直站在俞牧辰身邊沒有說話,眼神裏都是同情。
“什麼事?”他聽見我的呼喚,抬起頭來。
“俞牧辰,他的傷很嚴重,你、你要好好照顧他。”我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
“嗯……我會的,這件事不用你說我也會做,隻是……你,你呢?你作為牧辰的女朋友,不是應該也好好照顧他嗎?不是應該待在他身邊嗎?”高宇添的臉上出現迷惑的神色,對我的囑咐十分不解。
“我?”我低下頭去,不再看他們的目光,從今天起,我和他們就再也沒有什麼瓜葛了。
在日落的餘暉下,我就那樣靜靜地站著,眼前的三個男生也陪著我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裏,我們四人的影子投在地上被拉得長長的。可惜,我站在他們的另一邊,我不屬於這個學校,不屬於他們的生活,我和他們其實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的影子一步步走向魏廷亦那頎長的身影,最後交疊起來。我把手伸向他,緩緩牽住,這一切都是在極靜的環境下發生的。
“走吧。”我像歎息一樣吐了這兩個字,拉著魏廷亦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盡頭,消失在俞牧辰和高宇添的視線,以及生活裏……
“笑笑,你……”走出很遠,魏廷亦終於反握住我的手,一臉有話要問的表情,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我決定退學了。”俞牧辰沒有追過來,我望著空蕩蕩的另一頭,虛無地對魏廷亦說道。
“什麼?退學?不,你不應該這樣的,其實那件事情……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嚴重。”魏廷亦搖搖頭。
“你不用勸我了,該說的黃校長都對我說過了,但是我已經決定了……”我回過頭來,魏廷亦的臉上都是擔憂。
“那、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他不再堅持自己的立場,輕聲問我。
“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先要找個接收我的學校吧。”我故作輕鬆地裂開嘴唇,一定笑得比哭還難看。
“不如,不如我們一起出國吧?國外環境好,教學質量也不錯,以後就業前景也很棒,你放心,不管你去哪裏我都陪你,我家可以很快辦好簽證,如果有必要,我還可以給你擔保……”
“不用了……不用了!”我打斷魏廷亦的提議,“謝謝你,魏廷亦,總是那麼為我著想,盡一切力量幫助我,但是我已經知道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是誰了,也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了。”我清楚地看到魏廷亦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逝,心頭也是一陣抽痛。
“和你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很輕鬆,可是我喜歡的人不是你。但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卻又總覺得像是演戲,很難,我猜不透他的心,他也摸不透我的意,我們就這樣兜兜轉轉猜來猜去,真的……很累了。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所以才決定退學,離開聖熙學院,廷亦,你可以尊重我的決定嗎?”我其實明白,不管怎樣魏廷亦都會理解我,不管我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明白了……”沉默了一會兒,魏廷亦果然如我所料,接受了我的想法,“我尊重你的想法和決定,因為我隻是你的朋友,隻能默默祝福你……”魏廷亦苦笑了一下,盯著我的臉,他的目光裏都是深情,可我承受不起。審視了我一會兒,在夕陽最後的餘暉裏,他那石榴一般飽滿的嘴唇印上了我的額頭——這是屬於朋友之間,最後的吻別。
“你要記住,我永遠是你的好弟弟,永遠保護你。不管什麼時候,你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那個吻灼熱的溫度和他在我耳邊魔法般的低喃,是我對於聖熙學院最後最溫暖的回憶……
我就這樣默默地離開了聖熙學院,帶著我的遺憾和我的留念。
最開始時我也很無助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還好,黃若那時候也還留在我的身邊,經過她的勸導,我決定跟父母說好,搬到黃若所在的那個小城,轉學到黃若所在的平民學校裏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