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會讓你去的,我說過不會讓你受到傷害,所以即便你不願意,我不會讓你去。”魏廷亦扣住我的手腕,目光倏地收縮成一個冰冷的針尖。
“你,你放手!”高宇添性子急躁,一下子朝魏廷亦打過去。
“啊,不要,高宇添!”我急忙攔住高宇添,俞牧辰的事情還迫在眉睫,我可不想再出現什麼“學生會長打架”事件。
“高宇添,你先過去一下,我私下裏和魏廷亦說幾句話。”安撫囑咐了高宇添,我麵對寒氣逼人的魏廷亦,定了定神。
“廷亦,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不想讓我受到傷害。可是事實上,傷害已經造成了,如果隻是用布掩蓋起來,傷口永遠都不會好。俞牧辰的事情因為我而起,如果我視而不見,讓他退學,這件事情給我造成的傷害和陰影隻會更大,難道你想這樣嗎?”我看著魏廷亦澄清的眼眸,我知道他其實不是自私的人。
魏廷亦沒有說話,隻是扣住我手腕的力量減弱了幾分。
“而且……”我停頓了一下,不曉得現在說這樣的話是否正確,“而且我發現,其實俞牧辰在我的心裏分量真的很重要。你一定在笑我傻對吧?明明他總是那樣折磨我,那樣使喚我,我還是……我還是放不下他。如果有可能,我寧願回到被他折磨、使喚的日子,隻要能和他在一起,拌拌嘴吵吵小架也是幸福的,我不知道他對我是怎麼樣的想法,但我能夠了解我自己內心的想法,並且這一次,我不要再違背自己的想法,我要真實地麵對自己。”果然如我所料,聽我講完這段話,魏廷亦無力地垂下手去,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樣,看了叫人心碎。
“對不起,對不起……要誠實勇敢地麵對自己,這都是你教會我的,你,你也是我無法割舍的好朋友,在我有困難的時候總是第一個出現在我身旁,真的非常感謝你,但是對不起。”我也幾乎要掉下淚來。
“沒有關係。”魏廷亦抬了抬眼鏡,含著淚水做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至少我還是你的好朋友,至少現在你有困難我還是會幫你。”他再次握住我的手。
“我已經明白你內心的想法了,所以,如果你要去,我會很傷心,但我還是會陪你去,有我在,也許會有幫助。”魏廷亦笑得越燦爛,心裏就越傷心,好像一場無可挽回的太陽雨。
很難說是什麼讓我在眾人的目光下堅持走到了校長辦公室,也許是我僅存的那一絲自尊和自傲,也許是我最後的那點兒理智,也許是我對俞牧辰的關切。總之,那段路程好像用盡了我所有的勇氣,雙腿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在深不可測的泥潭中掙紮,連呼吸都變成了一場漫長的折磨。刺向我的視線中,有人臉色輕佻,有人嘴帶玩味,有人指指點點,有人深表同情,這些都無法阻止我的腳步,最後,我終於鼓足勇氣敲響了校長辦公室的大門。
“哪位?”校長嚴肅的聲音在門的另一側響起。
“學生會長魏廷亦。”魏廷亦看了我一眼,報上自己的姓名。
“進來。”校長的聲音透著某種冰冷的感覺,似乎正在氣頭上。
魏廷亦帶著我推開門,高宇添眉頭緊鎖,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好像在無言地告訴我:俞牧辰的命運就在我們身上了。
“你是?”校長抬頭看了我一眼,微微皺起眉。
聖熙學院的校長姓黃,年紀五十來歲,平常總是和藹可親的模樣,對待學生十分周到,算是一個心係學生的好校長,但同時,他也是一名賞罰分明的領導者,對於學生或者教師導致的問題,他絕不會因為學院的臉麵而私下解決,總是秉持正義的天性,做出嚴厲卻不偏激的懲罰。
“我,我是……我是今天在開幕式上,拉拉隊跳舞環節中不小心走光的丁笑笑,黃校長您好。”我咬了咬嘴唇,艱難地吐出每一個字。
黃校長吐了一口氣,感覺很傷腦筋似的拿下眼鏡上的金絲眼鏡,揉了揉太陽穴。
這時候我才有工夫偷眼看看旁邊站得筆直的俞牧辰,他的額頭上的鮮血已經幹涸,在校足球隊的隊服上形成一大片血漬。眼眸裏一片陰霾,帶著狠意,散都散不開。嘴角和臉頰也微微腫著,右嘴角還有一絲沒有擦幹淨的血絲——他竟然是這幅狼狽的模樣,這個模樣和我印象中那個舉止高貴、眼神明亮的校園貴公子模樣大相徑庭。
在我觀察俞牧辰的同時,他也拿眼睛覷我,眼神交彙的那一刻,我看他喉頭微動,似乎有感動,可是在看到我身上的衣服時,他突然眼神一變,不顧校長和魏廷亦朝我跑過來,一把抱住了我。
“俞牧辰……”我被他唐突地抱在懷裏,還是當著滿臉怒容的校長,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