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裝著唾沫的茶杯在向楊銳鋒挑釁,趙慶說:“楊大少爺,既然求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樣子來,以前你從不正眼看我們,以為這輩子都會騎在我們頭上,人活在世上會遇到很多的事,今天就讓你知道人生得意莫輕狂的道理,該怎麼做不需要我們來教你吧。”“楊少,我們來!”一個門生說,準備用手去抓杯子,卻被楊銳鋒攔下。楊銳鋒說了句:“你們靠邊站。”兩個門生不得不退後,楊銳鋒將一個杯子握在手中,趙慶卻一拍桌子地吼道:“你是不是腦袋進水了,求人還想和我們平起平坐?”楊銳鋒明白這話的意思,他當著眾人起身把椅子挪開又退後一步,然後雙膝跪地。兩個門生看得目瞪口呆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龍頭竟給這些過氣的老江湖下跪!門生叫了聲“楊少”,替他不值!楊銳鋒盯著手中的杯子說:“今天我不跪任何人,跪的是我家老爺子,現在隻要老爺子安全,我不惜任何代價。”他說後用手中的杯子用力朝自己的頭上砸來,杯子碎裂,他的額頭見紅。桌子前沒有人發聲,老江湖們都盯著他期待著他的繼續。他又拿起桌上的第二個杯子再次衝自己的額頭猛砸,第二個茶杯碎裂,額頭上的血已經順著他的鼻子滑落到下巴上。桌子前的九個男人有的看得饒有興致、有的表情冷漠,有的悠閑地抽著煙,而兩個門生麵部緊繃,他們是看在眼裏痛在心裏,楊銳鋒每用杯子朝頭猛砸一下他們的身子就抽搐一下。殷紅的血滴落到地麵就像水管滴水的清響,楊銳鋒的膝下全是瓷杯的碎片,當八個杯子全部被他的腦門磕碎後他的臉上已是血跡斑斕。他撐起身子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用手擦試著額頭和臉上的血水,他說:“這樣各位應該滿意了吧,我再問一次,我家老爺子在哪?”可桌子前沒有人為他的下跪和流血而動容。趙慶噴著煙霧地笑了笑,然後對著大家說:“你們滿意沒有,反正我還沒看過癮。”這樣的煽動一下子讓桌上的人都相繼擺著腦袋,有人說不滿意、有人說不過癮,也有人說不解恨。而此時從外麵進來了九個年輕人,這九個人體型各一,高矮不同,但有共性的地方是體格健壯,麵相凶悍,他們一進門便站成一排虎視眈眈地盯著楊銳鋒和兩個門生。楊銳鋒看了看這九個人,他心裏清楚自己今天來了,這群過氣的老鬼鐵定不會放過他。劉畢軍咳嗽了兩聲,說:“這九個人是我們九個社團裏出了名能打的,他們砍過的人比你吃的米還多,不僅我們在座的恨‘鋒刃會’,他們對你也是恨之入骨,你們‘鋒刃會’號稱不養閑人,不收孬種,門生個個身手好頭腦靈光,今天我們也想開開眼界,看看你楊少的人,你們‘鋒刃會’的門生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樣優秀。”楊銳鋒的聲音有些乞求的味道:“劉叔,我人也跪了,頭也破了,請不要再為難我的小兄弟,九對二,就算是傳說也成浮雲了。”趙慶把煙撚滅,說:“要不我們來賭一把,九對二,把人都關一個房裏,裏麵已經備好了一把水果刀、一把鉗子和一支鋼筆,動手的人可以盡情發揮特長,十五分鍾後如果你帶來的這兩個人隻要有一個能夠站著從裏麵出來,我們就把楊天振交給你,說話算話!”楊銳鋒活動著手腕,說:“不如給我五分鍾的時間,當著你們的麵我撂倒這九個人,差一秒就算我輸。”趙慶將一支手槍掏出來擱桌上,盛氣淩人地:“小子,你以為你還有和我們討價還價的資本?我這槍裏有十二顆子彈,轟了你們三還有九顆,一顆留著你的樂叔,一顆留著酒吧老板娘,剩下的我會在楊天振身上開七個窟窿,你是賭還是不賭?”“賭,楊少,這九個人交我們處理!”其中一個門生說,拳頭已經捏了起來,另外一個脫去外套衝著這九個人摩拳擦掌地:“要打是不是,你們這些待在過氣的社團裏跟著不中用的老大混了這麼久,我看不是孬種也是酒囊飯袋!”楊銳鋒佩服這兩個門生的勇氣,但是九對二的劣勢擺在眼前,他的門生根本沒有勝算的可能。就在他處於兩難之際,兩個門生已經跟著這九個人進了大廳的一間屋子,在門打開的一瞬間,楊銳鋒看到那間屋子裏地方不大,但空空蕩蕩,沒有一件家具,當門關上後的那一刹那間裏麵出現了騷動聲,接著一聲慘叫,喊著“我的眼睛,操你媽!”聲音是對方那九個人其中的一個,看來門生已經先發製人了,但不管怎樣,在這間麵積不大的房間裏他的兩個門生不僅討不到便宜,甚至性命都保不住。房間裏出現了激烈的打鬥聲,吼叫、咆哮、肢體碰撞及骨骼猛磕牆麵且時不時傳出斷斷續續的哀嚎聲,楊銳鋒隔著一扇門聽得清楚,也猜得到門生在被九個人碾壓的同時正在做著困獸之鬥。他在桌前擺正了下坐姿,說:“今天我來了,也知道你們肯定是不會放過我的,就算我的人活著從屋裏走出來你們一樣會反悔,我死了,我老爺子死了充其量你們不過隻是出了口惡氣而已,但氣一出完你們什麼也得不到。‘鋒刃會’的地盤和場子就算被警方查封了你們更別指望官方會對你們按需分配,交給你們來重新打理。”劉畢軍聽了這話冷笑一聲。楊銳鋒從口袋裏掏出紙巾繼續揩抹著頭上的血跡,說:“就趁現在我來講講我開出的條件,出了這事我知道是我們楊家有內鬼,不然依你們的實力絆不倒我,雷伊湯普森給了你們多少好處我加倍加價,再怎麼說我們也是窩裏鬥,一個佬美插一腳進來你們居然一呼百應,這在他們眼裏就是場鬧劇。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楊銳鋒可以對你們妥協讓步,但我饒不了雷伊,我以‘鋒刃會’龍頭的身份答應你們,以前是你們的東西,屬於你們的地方今天全還給你們,如果說‘瑞鋒’這次真的麵臨災難而倒閉,公司在全國各地的產業及固定資產折算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我拿出這錢的一半分給你們,夠你們大手大腳地花上三輩子。”楊銳鋒開出的條件雖說是口頭承諾,能不能兌現是一回事,但這誘惑力已經讓在座的人有些動容,心裏有些發癢了。“如果從另一方麵來考慮,這次‘瑞鋒’若能渡過這場難關,我楊銳鋒向你們這裏的每一個人保證,你們會成為‘瑞鋒’的股東,你們的社團和‘鋒刃會’不計前嫌,以後大家一起賺錢分紅,不過前提是今天放了我的老爺子,把人交給我,另外告訴我雷伊的落腳處。”桌前的老大們這時有的你看我,我看你,而那個房間裏的打鬥聲此刻更為激烈了,楊銳鋒的餘光已經瞥見房間門下的縫隙裏有血水淌了出來。劉畢軍開口說:“我們憑什麼相信你,‘瑞鋒’是你父親的,你做不了這個主,口頭承諾誰都可以保證。”楊銳鋒說:“現在我的命在你們手裏,我家老爺子也在你們手裏,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大可以先綁著我,帶我去看看我家老爺子是否還活著,隻要他人還在,樂叔和戴蘭人是安全的,我會立馬回公司讓人準備你們合夥入股的相關手續,這是法律認可的,任何人都賴不掉。”劉畢軍一愣,其他的八個人眉梢開始牽動。這世上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而且他們都知道以楊銳鋒現在的處境確實也耍不了什麼滑頭,就算入股是假,若逼著他變賣“瑞鋒”的部分固定資產套現分賬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如果錢一到手,他們這些年的損失和麵子也算全挽回來了,而且憑當下的局勢,“瑞鋒”受挫,“鋒刃會”的人力和氣勢受損,兩頭都會一蹶不振,想重整旗鼓起碼也得好幾年的時間來恢複元氣。屋間裏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聲,楊銳鋒聽得清楚,那是自己的門生,他受傷的額頭此刻已經布滿汗粒,他敲敲桌子地:“各位快做決定,我不想這裏黑頭發黃皮膚的人因為我們的恩怨再喪命,現在我隻想讓我們家老爺子活著,讓雷伊永遠回不了美國。”九個老江湖開始相互商量起來,也不管那間房裏正在拚命的人是誰死誰傷。楊銳鋒知道這幾個老家夥心動了,商量隻不過是時間問題,可每過一秒房間裏的兩個門生就離死亡更近一步。突然從房間裏傳來一聲槍響,槍聲驚動了桌子前每一個人的神經。趙慶問:“誰開的槍?反正我沒讓自己人帶槍進去。”“我的人,他槍裏隻裝了兩顆子彈。”劉畢軍說著,對著楊銳鋒拉開貪婪的笑臉,說:“我們這些老一輩的江湖從小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沒念過什麼書,不向你楊少受過高等教育,我們可不會分什麼國人和老外,誰出得起錢我們就會和誰交朋友,楊銳鋒你說話可得算話。”楊銳鋒淡定地點點頭,說了句:“我可以發誓”,其實他心裏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破門而入了。門開了,是被裏麵人推開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那扇被打開的門,想瞅清楚誰從裏麵走出來。走出來的是“鋒刃會”的一個門生,這讓所有的老江湖大感意外,讓楊銳鋒懸著的心稍微得到了緩和。門生身上全是血,左臉被扯開了一道大口子,皮開肉綻的傷口在不停地流血,衣服被扯爛了,腹部上也是血流不止,一支鋼筆幾乎完全插進了皮肉裏傷及內髒。趙慶起身歪著腦袋朝門裏瞟了一眼,瞪大眼地:“媽的,全倒了!九對二都全他媽被幹趴下了,尼瑪真的是酒囊飯袋!”“鋒刃會”的門生渾身發抖,鼻子和嘴裏不斷有血外流,他挪著步子從門裏一步步走了出來,他手裏握著槍,這槍是從那九個“酒囊飯袋”其中一人手裏奪來的,他看著楊銳鋒,艱難地張開嘴說:“賭贏了,我先出來了!”門生說罷整個身子一搐便直挺挺地一頭栽倒在地上。楊銳鋒趕忙上前把他攬在懷裏,門生的眼睛還微張著,但已經沒了呼吸。楊銳鋒半跪著扶住門生的屍首盡量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他看了看屋子裏,裏麵的人並沒有死絕,但整個地板成了血池,那九個人中還有五人趴在地上艱難地正朝門口這裏爬,嘴上發出虛弱的求救聲,而自己的另外一個門生胸口上插著一把水果刀仰躺在地麵,眼睜睜得老大,臨死前嘴裏還死死咬住一隻血淋淋的半截耳朵。“‘鋒刃會’的人確實不簡單,二個可以幹倒九個。”老邱頗有幾分感慨和欽佩地發表言論。而此時大廳的正門被打開了,外麵走進來一個人高馬大的佬美,用地道的美語說:“Youpeopledon'ttrusttoomuch(你們這些人太不值得信任了)!”說話的人正是漢克斯。